如此堅牢不可摧的晶石材料,這般厚重、精心雕琢出的特色勝跡,坐落於享譽江湖盛名的頭號殺手組織錦夜行的地盤……竟然草率到連隨心所欲這樣的表達都顯得蒼白無力。
“你們江湖人留個紀念,至於這麼興師動眾嗎?”
展靖諳相信這既然不是第一個颯到她的江湖點,那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索性早日消化。
“興師動眾可談不上,就是偏愛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
何嚐摯說得十足正經,低頭望去,一道利若烽火的尖銳劍痕跳入眼簾,灼得他雙目微微發燙。不由便憶起早些年前,自己也是帶著噬幽鳳骨,興衝衝地留了個紀念,也是年少輕狂呀,一邊覺得幼稚,一邊又默許了這份幼稚。
現下,他一想起來,忍不住就心中發笑。
尖風破開一聲脆響,冷光入眸,隻見刃芒淩空,霎時間就揮斬下片片殘陽,星火跳耀迸射,瓦解震碎了死生盤原有的一陣蕭索,方才終了。
展靖諳舞動禦火長槍,立於身後,做了個漂亮又利落的收勢。又見何嚐摯雙手抱臂,眯著眼瞧著自己,登時,她麵上染了簇簇薄紅,卻硬是克製了下來,還說得言之鑿鑿。
“既然來了江湖,自然也不好免俗。”
唬誰呢?你早就想這麼幹了吧……何嚐摯挑眉,極其有修養的把心裏話寄存在難以丈量城府幾何的心底深處。
還有,何嚐摯有些後悔,一開始沒能帶著噬幽鳳骨出門了。
不多時,倆人便一起繞過死生盤,在林中小道間跟著指示牌左拐右拐,終於拐到了一家別苑門口。
上麵還懸掛著一枚漆黑色的牌匾,字卻是微微發亮,帶著螢光,上書——錦衣歸。
夜薄似水,晚風釀霜。
展靖諳立在別苑之前,心中意外,這錦夜行的大本營,倒是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她忍不住疑惑道:“殺手組織的地盤,難道不應該是蒼涼而淒冷,惹得人冷骨顫顫的嗎?”
何嚐摯道:“為何這樣想?”
展靖諳道:“殺手組織自然是殺人的組織,這樣,還不夠令人膽寒?”
簡而言之,展靖諳覺得,這風格走向,不太搭殺手組織錦夜行。
何嚐摯置若罔聞,不經意道:“他們錦夜行的人,已經夠讓人深覺身體發寒了,住到哪裏都不會暖暖洋洋的,自然也就沒必要寒上加寒了。”
“真的?”展靖諳愣住,還可以這樣?
“我臨時編的。”何嚐摯笑得燦爛。
展靖諳心裏略氣,悶悶道:“下次再信你胡說,就是我傻。”
“別這麼說,搞得好像,展小將軍,你現在不傻一樣。”何嚐摯麵色坦蕩蕩,聲音悠悠然。
倆人就“傻不傻”而一路爭執起來,全然不顧及身處何方、將至哪裏。沿途的庭院樓閣、彎折回廊、獨立高塔都有些不俗風景,燈火在夜色中俏生生地翻轉,回旋。但在他們眼中都視若無睹,仿佛眼下幼稚的言語較量,才屬第一重要。
不知不覺,倆人沿著道路旁布置陳設的夜燈,步入了錦衣歸的後院。
倆人這一路信步走來,從寬敞大道闊步行進,再到逼仄小徑穩步而走,想來也不乏籠紗燈盞連連、錦緞燈籠頂頂,還有青幽燭火串串。雖不算燈火通明,與日月同輝,但也絕非人跡罕至之感,不該是寥寥人煙,眼前如此黑壓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