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分別審訊了一通,摘取了口供,見果然與王秋英所說如出一轍,便將那證詞遞到陸誠勇麵前,自家便在一旁坐了,並不說話。
陸誠勇接了那供詞,看了一回,默然不語,半晌方才說道:“他們既不將我當兒子看待,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言罷,又不言語了。
夏春朝見狀,將下人打發出去,挨著他坐了,握著他的手,低聲道:“我曉得你心裏不痛快,然而你家裏那些人的秉性,你也清楚。若是咱們不能甩脫了他們,往後隻怕更要沒個顧忌了。”
陸誠勇這方說道:“我曉得你的意→
夏春朝坐在院中藤椅上,做些孩子針線。那夏玉卿已將三歲,正是蹣跚學步的年紀,在院中磕磕絆絆的玩耍,纏著長春與她摘花捋葉兒的。
片時,隻聽前頭門上一陣響動,長春便笑道:“必是少爺來家了,奶奶看哪裏擺飯?”
夏春朝已是懷了六月有餘的身孕,肚腹高隆,懶怠動彈,隻看了一眼地下,說道:“把這地掃了,抬桌子出來吃罷,院裏涼快。”
幾個丫頭答應著收拾了,才將桌子抬出來,陸誠勇已然邁步進門。
夏春朝見丈夫歸來,撐著腰身,就要起來。陸誠勇已然大步上前,在一旁坐了,笑道:“你不必動了,就坐著罷。”夏春朝亦含笑道:“也不知怎的,這次才六個月上,肚子就這般大了,日常走動就覺得墜的很。”陸誠勇捏著她的手,說道:“再有兩個月就罷了,前次你生玉卿時我不得在家,這次我定然陪你。”
夏春朝笑了笑,又問道:“近來那事怎麼樣了?”陸誠勇道:“今兒聖上下了旨,抄了侯府,闔府上下流放三千裏,兩日後就要動身了。”夏春朝笑道:“他們倒也有今日,我還當他們是盤根的大樹,怎樣也倒不掉呢。前兒傅姐姐來問我討馮周去,說要進宮對峙,我隻道不過又是個替死鬼充數兒。這兩年間,同他們也沒少相爭,從來隻是滑不留手的。”陸誠勇說道:“司徒仲因著前朝的事,上麵想要除掉他不是一日兩日了,他還不知檢點,到底栽在了今日。”
夏春朝歎了口氣,說道:“隻望紅姐兒在天之靈有知,也算替她出了這口惡氣。可憐她青春大好的年紀,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送了命。”陸誠勇點了點頭,道:“待我休沐,就到她墳上去看看。”
夏玉卿見父親回來,跌跌撞撞上前,抱住父親膝蓋。陸誠勇就勢將她抱起,放在膝上。
俄而,幾個丫頭端了飯菜上來,一家三口便一道吃了晚飯。
夏春朝身子不便,陸誠勇拿湯匙喂女兒吃粥,看見桌上的水晶包子,忽然想起一事,說道:“今兒下了朝回來,路過咱家鋪子,卻見間壁的和祥莊關張了,不知是個什麼緣故。”
夏春朝說道:“前兒傅姐姐過來吃茶,說起這事,好似之前宮裏一個得寵的嬪妃吃壞了肚子,追查起來竟是這和祥莊的點心出的差池。出了這等事,他們生意做不下去也是情理之中。沈家這幾年沒少擠兌咱們,若不是傅姐姐幫襯著,生意還不知到什麼田地呢。”
陸誠勇聽了這席話,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少頃吃過了晚飯,夫妻兩個相攜回房。
夏春朝安頓女兒睡下,回來在妝台前坐了,一麵卸妝摘頭,一麵道:“自打那王氏回了娘家,哥哥再沒續娶,如今說要把那丫頭扶正,父親過來問我的意思。我想著好歹行哥兒也是舉人了,家中門第再不似往日。我倒不是看不上那丫頭出身,但這等偷雞摸狗的,到底不是正經人的做派,隻怕難上台麵,還是讓她做個姨娘罷了。”
陸誠勇梳洗已畢,走上前來,攬著妻子香肩,將她頭上一朵絹花摘下,低低說道:“你家的事,你拿主意便了。後個兒是我的生辰,除那一碗長壽麵,我倒還想同娘子討個通融,不知娘子肯不肯呢?”說著,便附耳低語了幾句。
夏春朝仰起頭來,眸色似水,唇邊帶笑:“這遭兒便依了你,往後可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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