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方才君寧的一番話擾亂了心思,尤氏竟一時間忘了要好好收拾這丫頭。這會子望著葉未央離去的方向,尤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眸子中火熱的光芒絕不遜色於這極度炎熱的天氣。
“母親,六妹妹怎麼進來了?”君榮早已不覺間走到尤氏身側,一臉亞無的表情,挑著眉頭不屑的說道。
尤氏卻睨了她一眼,並未說話,轉眼間便笑意盈盈的看向司徒文山,細細道:“老爺,妾身見您昏迷不醒,甚是著急,前幾日便讓六丫頭到祠堂去為老爺祈福。”她略有失望的輕輕一歎道:“哎!誰知這六丫頭才去了半個時辰竟裝作昏倒,不知是安得什麼心思!”
這話語間,分明是說君寧對祖宗的大不敬!若是司徒文山不醒,隻怕尤氏又要安一個克父的罪名在她身上了!
司徒文山靜默的看著尤氏,長長一聲歎息道:“真是家門不幸啊!”
尤氏見老爺這般說了,明亮的眼睛中分明散發出一絲喜悅,隻一瞬,卻消失不見。
轉過神來,她輕輕說道:“倒是榮兒……”她一麵說著,一麵拉起君榮的手,撥開給司徒文山看,“自從老爺出事,榮兒便在房中為老爺抄寫經文祈福,果然這孝心是感動了老天!老爺今日終是轉危為安,就算榮兒的手磨出了泡,也是值得的!”
司徒文山轉頭望去,果然,葉榮的右手中指上磨出了一個水泡。
抬眼瞧見君榮手上紅紅的大水泡,他甚是憐惜的道:“榮兒真是孝順。”那略顯蒼白的麵容多了幾許安慰。
葉榮婉轉的笑笑:“父親,您是大福之人,女兒隻是略盡微薄之力罷了。”說罷,她雪白的臉上竟淡出了一抹紅。
一旁的司徒君樂笑嘻嘻的直盯著司徒文山,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是想討司徒文山開心,眨了眨眼睛,清脆的說道:“父親,樂兒很聽母親的話,今兒還跟著師傅習字兒呢!”說著,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咧嘴一笑。
“樂兒真乖。”床榻上,司徒文山忍住疼痛,嘴角爬上了笑意,定定的瞧了好一會這個幼子,自小就聰慧,隻是貪玩,又是身子不太好,若能改了性子,許是一件好事。這樣想來,他心中覺得安慰了不少。
司徒君樂瞧見父親的笑容,格格的笑了起來。
笑聲穿透晃動的門簾,傳進了葉未央的耳朵。她下意識的止住了步子,略微轉頭回望,撇了撇嘴角,發出輕微的冷笑聲。
卻說今日司徒文山醒來,老夫人早就來過,隻因瞧見他麵色蒼白無力,便不忍打擾他休息,便是匆匆離去。隻是派了人為老爺燉了清淡的湯藥,好生照料。
此刻,凝香閣內,葉未央坐在紫檀木鏤空雕花椅上,好似在思索什麼。
青黛歪著頭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不解的搖搖頭。自從祠堂出來,她好似變了一個人了,往日那傻傻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怎麼也猜不透的心思。
可今日的事兒,她心裏可是為六小姐打抱不平呢!
“小姐,這明明是您的功勞,夫人竟這般偏心,您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呢?”方才她們從福香苑出來時,雖尤氏聲音不大,卻被耳聰目明的青黛聽見了,這會子便將心中的不悅如豆子般倒了出來。
君寧微微朝她回了一個笑臉,默默的點點頭。
閉上眼睛,她思量起來:尤氏偏心,她怎麼會忘記了呢?
而今,重要的是,祖母是信得過自己的,這就行了。隻因這府裏,老夫人的話,沒人敢不聽!就算尤氏因佟氏死後生下一個兒子,順理成章的被扶了正,卻也沒撈下掌家的權利。如今,她還囂張不起來,也就隻能對自己這般不受待見的女兒使使絆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