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她的聽覺也變得比以前敏銳,聽到躺在地上的縫玉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救命。”
於是未央也顧不得自己看不看得見,就朝那邊走了過去,誰知一個不穩就朝地麵摔了過去!
“別急,我去看就行了。”蕭又初一把抱住了未央。
這個男人做什麼都很優雅。救人很優雅,殺人很優雅,放狠話很優雅,擁抱很優雅,說話也是那麼優雅。
說完,他就把未央留在了原地,自己朝縫玉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給地上那人把了把脈,當他剛剛碰到她的手腕的時候,她卻輕輕地喊了句“不要……疼……”蕭又初便把她的衣袖拉開,誰知道竟然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纖細的手臂上布滿了小小的燙痕!他連忙翻開了另一隻衣袖,依然是這樣的燙痕!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他簡直不敢想象她是怎樣接受這樣非人的待遇的。
幾個人拉著她的手臂?然後任憑別人在自己的身上燙成這樣?
直覺告訴他,她所受的懲罰還不止這些。
他漂亮的眉眼輕輕一皺,起身,走到了未央身邊,低聲地安撫:“她還活著。”
未央自己也知道什麼意思。“活著”就是她暫時不會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隻是對蕭又初說了句:“帶她回妙手閣。我們回去。”
蕭又初沉默地看了看她,隔了一會,她才聽見他說:“好。”
“皇上……”祁貴人一聽,連忙看向皇上。
鳳霄辰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的重點不是縫玉,而是未央的那句“我們回去”。“我們”,是誰呢?這真是個微妙的稱呼。不知不覺,他就已經被關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盡管如此,他也會滿足她的任何要求。哪怕她從來沒有提過什麼要求,甚至連正麵開口的時候都沒有。
“算了,讓她回去吧。”
當蕭又初橫抱起縫玉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縫玉努力地睜開眼,看了鳳霄辰一眼。
茹妃也淡淡地對皇上說:“臣妾告退。”說完就連忙去攙未央。
未央在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這樣的地方,不應該存在。”
看著那三個人遠走的背影,鳳霄辰一句話都沒有講,他忽然想去了他在那盞燈上提的那首詩: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良夜,西樓。
每一樣他都在後宮旖旎的風光中看到過,每次他走過漫長的回廊,靜靜地走過每座宮殿,他都覺得裏麵的女人都會是她,也許像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唇,她的身段,她的脾氣,像她的未來,像她的過去。
後宮三千佳麗,拚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你。
未央走在路上,一襲白衣,月色如水,黑夜來臨,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都一起享有者黑暗。
鳳霄辰,葉未央。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越走越遠。誰都知道,承和宮和妙手閣是皇宮裏相差最遠的兩個地方。
蕭又初微微回頭看了看未央。
她不知道,在她即將跌倒的時候,鳳霄辰也立刻衝了過去,隻是被他搶先了。
而她,卻看不見。
也許真的是那樣——
鳳霄辰做不了的,就讓蕭又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