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把薄絲被拿出來蓋在我身上,而後緊貼著我躺下。雖說這樣一來,車廂內的空間就更寬了一些,對於我這個身材來說,睡起覺正合適,可是睚眥卻仍然縮著身子,將我摟個滿懷才行。
一時相對無言,風柔柔地吹起車窗秀簾,隱約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象匆匆後退。
除了車轅吱呀聲,車內靜得隻能聽見我與睚眥二人的呼吸聲,我的略微輕細,可身旁的呼吸聲越聽越發渾濁,連他噴出來的熱氣也似有似無地縈繞在我的耳根上,我心知睚眥這廝一定是故意的,可心中有事壓著思量,也就隨他去了。
不知道這個馬車裏是否放了什麼香料,風吹進來的時候,有股淡雅宜人的清香就會撲鼻而來,淡淡地透著一絲甜而不膩,讓狹小的空間裏充滿了曖昧的味道。
這次出門我隻帶了簡單的細軟,睚眥劍在睚眥的身上,我把兩張底圖放在自己的內衣衫中,出門前我還曾翻看過已經續寫完的紅家族譜,上麵仍舊是找不出任何與這張地圖有關的蛛絲馬跡。
我猜想,當初第一個寫這段往事的祖先一定故意隱瞞下秘密,其中不是生了什麼變故,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如此隱諱而又神秘呢?
睚眥輕輕地撫著我的後背,耳鬢廝磨間,熱氣就灌進衣裳裏,生生得讓我沒有一絲力氣推開他。
睚眥卻隻是說道:“有我在你身邊,安心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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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就像是世上最好的催眠藥,亦或這不是情話的情話令人安心,我已迷迷糊糊地靠在他寬厚的懷抱裏合上眼,漸漸進入甜美的夢鄉。
此行前去已是四月間,桃花紛紛落盡,可睡夢中仍可聞到宜人的清香,說不上來是什麼花的味道,若是佟掌櫃在這裏肯定是知道的。我也不知是清醒還是睡夢中,卻想到了這個心思。應該已經出城,馬車四周偶有輕微晃動,睚眥一直在身旁緊緊地護著我,也感覺不到太大的顛簸。
不知是睡了多久,車轅突然一滯,睚眥應聲而起將我擋在身後。
隻聽車外有人說話,“紅姑娘,殿下大人,夜已深,爺吩咐過來,說是今晚就在這家客棧休息下,明兒一早再趕路。”
是色子的聲音。
睚眥伸手撩起馬車簾子,我側身探過頭望去,月色中天,朦朧可見雲層漸厚,空氣中彌漫悶熱的氣息,大有下雨的意頭。
色子提著燈籠低低地垂著頭站在黑幕中,看不清表情。
“我馬上就過去。”我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已站在車下的睚眥適時伸出手來將我抱下車,順勢拉起我的手放進衣袖中,一聲不響地站在我旁邊。
這一路說來也奇怪,睚眥竟然如此少話。
我說不出上來哪裏不對勁,略微詫異地偏過頭看他,睚眥隻是表情淡漠地望著眼前的客棧,蹙然虯眉深鎖,袖擺裏緊握著我的那雙大手加了些力氣,睚眥手心中傳來的不僅僅是他獨有的熱度,還有一些……一些說不清楚的莫名情愫。
西和客棧。
我駐足細瞧著眼前的客棧,倒是極為普通,與城裏那些大致相同,不過放眼開來,目及之處,竟然隻單立著這麼一棟孤零零的小樓,樓中通火通明。小院子裏除了我們的兩輛粉嫩馬車外,還有不少馬匹車轅。不想這裏如此偏僻,生意倒是還不錯。
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還未進屋,就聽見客棧的大堂內人聲不絕於耳,男男女女各色口音,一時間我都有種身在早市的錯覺。誰知當我睚眥前腳剛踏進屋內,明明熱鬧非凡的場麵,鼎盛人聲嘎然而止,就像之前的情景不過是做給我看的假象。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對麵傳來,“紅姑娘,我們在這裏。”
屋子裏的人比我想象的還要多些,此時卻已然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如見了怪物似的眯著眼的,睜大眼的,各個都似豺狼虎豹的將目光投射在我和睚眥身上。
我和睚眥正手拉著手,我又不是婦人打扮,這種於禮教不合的事情,自然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目光裏透著曖昧和著不屑。
睚眥毫不遲疑地拉著我的手走向奈奈,我站在他身邊,已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驟降的寒意。
豈料我剛坐定,睚眥猛地一個回身,嗜血紅眸怒睜看去,隻聽四下不約而同地響起高低起伏的抽氣聲。本是靜得讓人壓抑的大堂內很微妙的恢複如常,男人們又開始劃拳喝酒,女人們則是低頭吃飯,羞澀的小眼神仍舊不時地向我身邊的睚眥飄來。
真是讓男人嫉妒,令女人心跳加速的家夥。
“紅姑娘。”荒王爺正從二樓下來,我見他居然難得的換了一身灰色對襟長衫,腰上係著碧色寬邊帶子,看起來是極平常人家的打扮,卻絲毫不住他骨子裏的那種皇家之氣。
說白了,別看荒王爺穿得人模人樣的,其實那樣子看起來非常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