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最後那個“頭”字在我半驚恐半疑惑地牙縫間嚼碎。
那顆頭在黑暗中露出陰險的笑容。
“不錯。九兒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現下的感覺可比恐怖還要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我剛剛想過許多種的可能,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他。
那關老頭神采熠熠地坐在石碑頂端,躬著身子頭朝下俯瞰著我,嘴角依舊掛著那抹陰惻惻的笑容。我猜測也許是因為動作過於扭曲或者人上了歲數老胳膊老腿的韌性比較差了點,體內又缺水,隻剩下層單薄幹燥的皮囊,再加上光線暗,所以剛才看起來像是一張皺皺巴巴的蠟紙?
真是夠瞎掰的。我對自己以上寬慰自己幼小心靈的解釋表示無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熟人,而且對方起碼還是個活人的原因,我漸漸地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咽回肚子裏去。
關老頭見我半天不語,倒比我還來了大興致。捏起下巴上那小撮胡須,嘖嘖自歎:“初見九兒姑娘,老朽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沒想到你不僅活著,還能來到這裏。老朽果然沒看錯人。”
說罷就見關老頭雙手撐著石碑頂端慢慢放□子,兩隻腳就在碑身的一側不上不下地一直打悠悠。
記得我剛才有說過,這座石碑怎麼地都有兩米多高,關老頭又頂多一米六還不到的個頭,隻見他雙臂掛在頂端,兩隻腳就踢在石碑的半身腰,是上不去也下不來,這樣子甚是滑稽。
看他這架勢是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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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起了個壞心眼,心裏尋思著,叫他剛才裝神弄鬼的,看我不唏他一番,也好好安慰我這顆受驚的小心靈。雖然有不敬老之嫌,這也不能怪我,隻能怨他先為老不尊才是。
我佯裝好奇,走到石碑底下,捏著嗓子好奇道:“關老呀,您這是在做什麼呀?鍛煉身體呀?哦呀!您真是好體力呀!”
呀呀呀!心裏好嗨皮一掃壞心情呀。
我隱忍著內傷,不敢大笑出來,否則就要前功盡棄。
看來這毒舌也是可以近朱者赤的。
關老頭聽了我的話,身子顫悠地更厲害了,我估摸著十九八九是被我氣得在那打哆嗦呢。
“臭丫頭,你沒看到老朽這是想下來麼?你不扶著我也就罷了,還敢在這打趣老朽,真是……真是……”
我不怒反笑:“真是什麼?”
平日裏受師傅打壓,被星華毒舌,被佟掌櫃算計,現下難得抓住個能欺負的,我還不好好把握住機會。
“真是難養小女子是也。”關老頭差點背過氣去,咬著牙憋著氣,看來是快撐不住了。
我急忙上去扶住他的身子,笑嗬嗬地把他放下來。
關老頭把力量移到我身上,向下用力一跳,可是身子還是沒靠穩,眼瞅著就要向後仰去,我下意識裏急忙抓住他的手,在他與地麵親密接觸前拉住他。
好長時間,關老頭都沒緩過緊來,單手扶著石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都嚇得沒了顏色,見我還握著他的手,急忙站直身子,把手縮回袖筒裏,就好象手中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寶貝似的。
我看他有意隱瞞,也不好多問,揚起頭看著石碑,發現它竟然比關老頭高了大半米,他跳起來都未必能摸到頂端,更別說爬上去了,四周空曠更沒有梯子,那他是怎麼上去的?
“我說關老呀,這石碑這麼高,您是怎麼爬上去的。”我順著石碑的頂端慢慢地移到他的臉上。
不知道是火折子的火光太亮,還是耄耋之年的關老頭臉皮薄害羞了,我居然發現他的臉上爬上了兩坨可疑的紅暈。
這可真夠雷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八十幾歲的人還會臉紅,不過話說回來,關老頭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八十有餘的老人家。
關老頭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子似的賭氣地把頭扭到一邊,大聲喊道:“你管我是怎麼上去的!”
看來老頭子是真的生我的氣了。
此時我真想來一句,大爺你在這到底是來嚇唬人的還是來搞笑的!
不過這種感覺真是詭異極了。
試想一下,在這個密不透風四周都是雕著飛龍立著石碑的密室內,一個穿越的大齡女子和一個八十幾歲的老頭子在這裏吹胡子瞪眼。
明明本該是緊張到像尖叫的時刻,卻遇到一個天外來客扭轉乾坤,想笑又覺場合不對,我對這個治愈係的老頭子,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比如說……他到底是如何爬上石碑?又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好吧。這個問題其實我早該想起來的,現在雖然有點後知後覺,但也不算太晚。
像是猜透了我剛才的心思,關老頭拄著拐杖……
拐杖?!
親姥姥也!我瞪著兩隻黑不溜秋的大眼睛都快瞪爆了,也沒看到他剛剛從哪邊出來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