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慕容月強撐在扶手上,蒼白的麵龐,浮起盈盈的笑意。嘴角一絲鮮紅,刺得人心痛。
輕輕為慕容月擦去血跡,赤贏站起身,開始脫去皇冕龍袍。
“贏兒,你這是做什麼?”太後欲哭無淚的看著赤贏的一舉一動。
“你們要的皇上,一個沒了,可以再立一個,而月,卻是我的唯一,一旦放手,永不可得。不如我把這皇位江山還給你們,你們也放了我,容我們平靜的離開,咱們彼此,也不要再相互折磨了。”
赤贏將冠冕龍袍輕輕放在龍書案上。原來,裏麵早就穿了,舊日的那一襲青衫。
“贏兒……”太後幾乎是哀嚎著,緊緊的拉住赤贏的衣袖。
赤贏自嘲般的一笑,輕搖著頭,默默的拂去太後的手。
“我終於可以帶你走了,再不欠誰什麼,再也不必留戀什麼!”俯身抱起慕容月,赤贏輕柔的說著。
“從此,天上地下,刀山火海,我都,我都,跟,著你——”慕容月纖柔的手,輕撫過赤贏的臉龐。
“好,就像小時候一樣,手拉著手,一起走。”四目相對的兩人,笑的幸福。
強忍著毒發的痛苦,赤贏抱著慕容月緩緩的走下金階。
“母後,孩兒不孝,請母後不要為我這不孝子難過。隻求母後,尋一個荒坡將我們埋了,不用立碑,不用陪葬,隻將那些紅豆,撒在那荒坡上吧。”赤贏一邊走向偏殿,一邊大聲的說著。
眾臣已讓了一條路出來,靜靜的目送著赤贏。偏殿的大門,早被內侍打開,雙人漆棺靜靜的停在殿的中央。
“啟稟太後,出了怪事了。”一名大太監帶著一個小太監,連跑帶喊得闖進殿中。
“沒王法的東西,能有什麼天大的怪事,竟在金殿上吵嚷起來?!”錢公公上前大聲的嗬斥著。
“啟稟太後,禦花園中的花,竟然都飄落了,就連含苞欲放的花蕾,都凋零了。”大太監跪倒在地,大聲地回著話。
“是啊是啊,荷塘中的荷花也都飄落了。”小太監跪在大太監身後,也忙回奏著。
大殿中,霎時又靜了下來。這季節,本該是花木茂盛的時節,怎麼會有如此怪事。百官們麵麵相覷,不敢有半句言語。
“哈哈……”停在偏殿門前赤贏,一陣昂首大笑,一縷血紅順著嘴角,流淌下來。“惜花人已去,花落何人惜!古有伯牙摔琴,不想這草木竟也有如此靈性。能得相知如此,今生無憾。哈哈……”
“誰惜春日短,
落花終無痕。
千年帝王夢,
換得玉堂空。”
偏殿之門輕輕的關閉,寂靜的金殿上,回蕩著赤贏豪放的誦吟之聲。
那一日,天下百花盡落……
那一年,終年無花……
尾 聲
天色已經不早。
按著每次來的慣例,我將一串親手編好的紅豆手串,輕輕埋在兩人的墳前。
告別前,我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的為他們祝福,希望在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他們能無憂無慮的一直相愛著。
隱隱約約的,一群年輕孩子們嬉笑聲,傳到我的耳邊。
循聲望去,是一群剛剛畢業的學生,嬉笑打鬧著,好像在做畢業後的告別旅遊。那戀戀不舍,卻又青春勃發的情景,一如當年畢業的我們。
終於,在或淚或笑的依依惜別之後,三三兩兩的,年輕的身影慢慢的散去。
無意間,獨自留在樹下的一個男孩子,讓我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若非我的理智是如此強大,我真的想衝上去喊他一聲“慕容月……”。
身影仍如夢中,有些單薄,依然白皙的臉上,一副黑色大框眼鏡後麵的一雙明眸,依舊清澈。看上去,一派斯斯文文的樣子。隻是,在送別同學的笑容裏,眼中,沒有了那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