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輕輕抬了手，捏住了那把劍。
他目光從劍尖上一路蜿蜒，最後輕飄飄落到了她的身上。他唇瓣動了一下，黎喻聽見他喊：“師父。”
他聲音很輕，嗓音微啞，眉眼沉沉。
黎喻偏了一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鈴鐺在她的腦海裏叫嚷：“宿主你放水！放水！放水！”
黎喻沒理它。
她偏頭望向一側的玉溪宗大門，語調平靜：“你既是要屠滅仙界，那便也屠了我。”
她勢必要站在玉溪宗的一方，但是又不可能真的對沈牧動手，便隻能選擇這個結局。
沈牧沒有動。
黎喻視線落在空蕩蕩的玉溪宗門口，耳畔是呼嘯的風聲，一片安靜裏，沈牧出了聲：“你在逼我。”
他嗓音微啞，有點細微的顫。他似是極力繃了聲線，但還是克製不住地流露出幾分委屈，無助與絕望來。
黎喻輕輕一垂眉。
沈牧捏著劍，身子似是靠過來了點，黎喻聞見他身上淺淺的香，聽見他喊她：“師父。”
他語調一低，聲音便自然而然地帶上了點溫柔繾綣：“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屠滅仙界嗎？”
黎喻不知道。
但是她明白，既然鈴鐺能逼她站到沈牧的對立麵，君辭也極有可能在魔族裏做了什麼安排，逼迫沈牧必須屠滅仙界。
黎喻輕輕抿了唇。
沈牧笑了起來，他整個人靠了過來，他身子微涼，唇瓣也微涼，冰冷地貼在黎喻的耳根處：“師父非要逼我在殺你和屠仙界中做個選擇，那師父也做個選擇好不好？”
他揚唇微笑，目光落到黎喻的臉頰上，語調平靜：“仙界若存，我便無法存活在這世間。”
他捏著劍，抵到自己的胸口：“殺了我，或者讓我屠滅仙界。”
他捏著劍，劍尖一寸一寸地沒入他的體內，鮮血流了出來，順著劍尖，一直流淌到黎喻的指尖上，然後一點點滴落下去。
“殺了我就能救仙界。”
沈牧的語調含著笑：“師父，你做嗎？”
第639章 師尊再看我一眼45
黎喻愣住了。
她下意識抽手，想要將劍拔出來，沈牧卻壓著劍，不讓她拿走。
黎喻被他惹生氣了，偏過頭罵他：“你是不是傻？”
她冷著臉，話還沒有說完，沈牧便低低笑了起來。
“我也不叫師父為難。”
黎喻怔了一下，猛地偏過頭，便看見沈牧將劍遞入了自己的體內，鮮血浸潤了整把劍。
她瞳孔驟然一縮，撲過去抱住沈牧，驚慌失措地壓住他的傷口，金色的光點瘋了般湧過去，可還沒等碰到他的傷口，那些光點便都煙消雲散了。
黎喻惶然無措地望著沈牧。
沈牧握住了黎喻的手，強迫她將劍向前遞入。黎喻下意識想要掙紮，可是她的掙脫不開沈牧都手。
沈牧一直將劍整個了自己的腹部，然後他手腕微一抖，竟是剖開了自己的腹部，剔出了自己的靈根。
那靈根一出沈牧的身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化成了一個白瑩瑩的東西。
神靈留骨，化為靈根。
沈牧鬆開了她的手，額頭全是冷汗。他像是一下子虛弱了下去，瞳色也驟然淺了下去。
他沒什麼力氣般靠到黎喻身上，聲音低低的：“師父，我要死了。”
黎喻渾身冰涼，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沈牧低下眉，眼睫晃悠悠地顫：“師父。”他聲音又低又弱，像隻瀕死的小獸：“師父，你能抱抱我嗎？”
黎喻動了一下`身子，她咬住唇，抬起手，小心地抱住了沈牧。
沈牧反手抱住了她，他唇瓣貼在黎喻的耳垂上，淺紫的眼瞳遙遙地望著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