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從熱情,變成了沉默。
從幹燥,變成了濕潤。
趙辰說:“你要停下嗎?”
她點頭。
她的手上,緊握著兩張紙巾包成的紙團子。
趙辰能嗅到一股椰子的味道。
趙辰感覺,他的力量像被抽空一樣。
而她的臉上,從激進,到熱烈,最後到平靜。
前麵,是一個樓梯式的公廁。門前,站著一個年過耄耋的老人,正擺著一張桌子,一個玻璃櫃上賣著一盒盒平擺、幹淨的香煙。
她說:“我想上個廁所。”
趙辰說:“好的,我尊重你。”
車子側方停在了停車位上。
她匆匆忙地上了女廁,臉上憋著一口氣,許久了。
趙辰來到了攤點前。
上麵擺著一排香煙,有三五塊的,有上百塊的。
趙辰隨手丟了一百,要了一包七十五的軟中華。但是,他沒叫找錢。
拉著玻璃櫃賣香煙的老奶奶的臉上,掛著一張感恩萬分的笑容。
“先生,你真是好人!我送你一包餐巾紙。”
趙辰的手上,無緣無故地多了一包“潔寶。”
趙辰揭開一張餐巾紙,擦拭了那濕漉漉的臉蛋。
趙辰看著她,她將那鈔票當成了稀世珍寶,還輕輕地啐了一小口唾沫到上麵,擦了好久。
是真材實料的,她才安安心心地折疊來折疊去,才放入了荷包中。
她那口金牙,正對著趙辰笑。
她也是一枚煙槍,但是她抽的是水煙,有一個統一綠茶的瓶子,正掛在她所坐的懶人椅下。
趙辰說:“我是好人嗎?”
她說:“是呀,你慷慨。”
趙辰笑了。說:“你是按照這樣的標準來判斷嗎?”
她說:“做生意嘛。顧客是上帝。”
趙辰說:“那我再給你20塊,我再要一包‘芙蓉王’,那我是何人。”
趙辰果然摸出了一張二十。
老奶奶驚歎。
“您是聖人!”
端木懿對著一座洗手池,開著水龍頭在洗手。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臉,都是羞愧。這是一個女生該做的事麼。
她一直在漱口,她不希望她的口裏殘餘著任何的一絲雜味。
她摳喉嚨,她希望,她沒有咽下去。
她吐了,當手指還沒有觸碰到扁桃體。隻是,觸碰到舌苔的時候。
她對著那嘩啦啦的水流,那股獨有的氨水氣味,吐的是天昏地暗。
她還是女孩嗎?她渴望成為一個女人。所有的女孩,都渴望從女孩,成為女人。
就像,醜小鴨,變成白天鵝一樣的幻想。
否則,人生是不完整的。否則,人生是具有極大的遺憾的。
她的臉,在漸漸地變化。
那緊扣的鎖眉,正慢慢地緩解。
是趙辰功勞麼?還是趙辰罪孽。
她要開朗,她要改變自己的麵貌。
她漸漸地走出來,她還不習慣穿高踭鞋。
那白嫩的肌膚是無罪的,而那皮扣卻是有罪的。
她擰開一絲絲,感覺到被壓紅了。但她不能脫,在大眾場合,男士的眼光是很尖銳的。
她的臉上帶著憔悴,但很快又開朗起來。
趙辰說:“好了嗎?你氣色不太好。”
她說:“好了啦。”
她抱過了趙辰,二人行了一個吻禮。
這讓販賣香煙的老太太,又眼前一亮。
說:“大兄弟,對象嗎?”
趙辰看了一眼端木懿。
端木懿的臉上,本是緊張的。她從小是給父親禁足,講究三從四德。
但是,她應該是迎合的,應該是,有“女人”的樣子。
所以,她摟過了趙辰的脖子,腰部輕輕往下垂。
小腿,卻又站得筆直。倘若,這時有一架單反,端木懿能名垂千古。她的樣子,絲毫不亞於伊麗莎白·泰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