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發話,我也不必攔著。張衝也在,索性一次說清楚,省的老讓人覺得是我不通情達理。”

那人麵色稍微圓潤了一些,明眸皓齒,眉心蹙起,右手扶著腰,如意跟如煙替她不停扇扇子。

她近來脾氣很大,總是無緣無故便會惱怒,這一胎鬧得厲害,夜裏睡不安寧,脾氣便比以往暴躁許多。

陸玉安方才的氣勢瞬間消減不少,張衝抱起貞貞,“那個,皇上微臣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去哪?張衝,難不成也覺得是我無理取鬧?”

腹內的孩子踢了一腳,鸞玉哎吆一聲,陸玉安趕忙上前扶著她,小心安撫道。

“你別動氣,千錯萬錯,我不該此一時彼一時。教孩子,總得以己為榜樣。皇後辛苦,如煙,幫皇後端一杯酸梅湯來,消暑解悶”。

鸞玉很累,就著他的胳膊坐下,額上密密麻麻的汗,這會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好像變了個人,朝宗,我想吃些辣的。”

上回聽到她說吃辣的,陸朝宗給她換了小廚房的師傅,後來吃的她脾氣越來越燥,再後來,她又說要吃辣的,連著三晚沒讓陸玉安回房睡。

此時聽她又要吃辣的,陸玉安心裏暗暗叫苦,卻不好拂了她的意。

“天幹物燥,你吃點酸的吧。”

“不是我想吃辣的,是我們女兒想吃。”鸞玉指指腹部,太醫說了,雙生子,看不清男孩還是女孩,但很有可能會是公主。

得,為了女兒,還能說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

深秋,天雷震,伴隨著響亮的哭喊聲,兩個男嬰呱呱墜地。

陸玉安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把目光投向太醫,“我的公主呢?”

第82章

“陸喜玉!”

一盆好好地垂絲海棠,被摘得隻剩下葉子,上麵的花零零碎碎揚了一地,粉的白的,煞是好看。

鸞玉有些心疼,便揚起手掌打了過去。

陸喜玉癟了癟嘴,硬生生忍住,父皇承諾過,辦好這個差事,回頭帶他去騎馬,不是小馬,而是真正的大馬。

這點打算什麼,男子漢不拘小節。

見他不求饒,還梗著脖子很硬氣,鸞玉心底的火也沒處可消,遂坐在軟塌上,歎了口氣,“你怎的跟你父皇一個樣子,強的很。”

“父皇也這般有骨氣嗎?”

陸喜玉抬起頭,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爬上鸞玉膝蓋,摟住脖子開始撒嬌。

“母後初次見你父皇,是在一所廟裏。”

“廟裏住的不都是和尚嗎?母後去做甚?”

“不隻是和尚,也有尼姑庵。”

“喜玉不想母後光頭。”

“不是母後,而是母後幼時,與朋友去廟裏焚香祝禱。那日陽光很好,母後碰見你父皇,被人追殺。”

鸞玉看著那張酷似陸玉安的臉,擦了擦他的鼻子,笑道,“你父皇,那時候很年輕,功夫也好。”

門外的陸玉安剛下早朝,本想刺探軍情,看看交給兒子的差事有無辦妥當,恰好在外頭聽到兩人講起年少時的初遇。

思緒宛若回到那時,他在梁國。

那會兒他不滿十四歲,尚未開府建牙。卻已經成為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晉帝有意讓他曆練,便許他差事,命其在晉梁交彙處校場練兵。

與將士摸爬滾打了數月後,眼看要被召回京城,夜裏卻遇到一幫歹徒,明顯為他而去。

他不敵人多,狼狽逃竄。

那些人窮凶極惡,一路追著他進了京城,本想在廟裏與他們同歸於盡,卻誤打誤撞碰到了拜佛的鸞玉。

那時候的鸞玉長得真好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軟嫩的皮膚,吹彈可破。嫣紅的嘴唇像一顆熟的正好的果子,看了便想嘬一口,嚐一下那股香甜。

她是一個人跪在佛像前,重進殿內的一刹那,陸玉安還以為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