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荀天曄躺在床上靜靜的瞪大眼睛看著第一抹晨曦透了進來,然後,第二道,第三道……越來越多,越來越亮。他開始漸漸變得焦躁起來,雙目猩紅,像一頭困獸。
我實在是太累了,睡覺睡得很熟,並沒有覺察到有一丁點的異樣。
荀天曄就躺在我的身邊,目光觸及我平和動人的睡顏,努力的克製著體內頓生的邪戾,盡量不要打擾到我,可是,卻還是抵不過毒氣的侵襲,終於在快要爆發的最後一刻,果斷的把我推下了床。
痛極觸地,我猛地睜開眼,看見荀天曄麵目猙獰的嘶吼著,整個人像是被妖魔附身了一般,糾結痛苦著不情願卻不由已的變得暴戾。
“天曄,你怎麼了?”我慌張心悸的大喊了一聲,幾乎快要忘了那個致命的後果,可當眼睜睜的發生在我眼前時,我終於不得不麵對了。
而此時的荀天曄卻再也無法聽進去我說的任何一個字了,他狂躁的扯毀了所有的布帛,然後走下床開始隨手抓起手邊的東西往地上砸。
我被濺起的花瓶碎片劃傷了手腕,空氣中隱隱約約透出一股血腥氣,我心急荀天曄的狀況,也顧不得了那麼多了,隨手把傷口上的血一抹,便站起了身。
可是,當我剛剛站起,還沒有站穩時,眼前突然暗了一下,荀天曄已經在我麵前了,舉起我的手腕狠狠的就咬了下去。
隨之,就是我淒厲的叫聲。
“荊陽,快用銀針製住他!”連翩和荊陽推門而入時,大吃了一驚,入目滿室狼藉。
荊陽擺好針包,取出幾枚銀針,毫不猶豫的紮進荀天曄的幾個要穴之中,瞬時,荀天曄就有些鎮定了下來。
連翩急急忙忙從瓷瓶中掏出一粒藥丸填入荀天曄口中,這是她和荊陽不眠不休研製了半宿的成果,這個藥隻能暫時代替荀天曄每日必飲的生血,僅此而已。
“快把所有的窗子統統糊起來,別讓這屋子裏見到日光。”連翩扶起荀天曄,又緊急的對我們吩咐道。
我愣了一下,趕忙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開始動手糊窗戶。
等我們忙忙碌碌,滿身滿臉的帶著墨汁筋疲力盡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時,屋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讓我措手不及。
我撫著已經凝結了血痂的手腕,忽然沒由來的心生一股倦意,好累。
荀天曄悄無聲息的走到我身邊坐下,他攬著我,伸手撫平我緊蹙的眉,幽幽的說道:“姻兒,很累吧!可是現在的我卻必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經曆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不能見到日光,所以注定隻能生存於黑暗之中;我需靠飲血度日,所以會永遠背負著滿身的殺戮與血腥;我的麵容會日漸蒼老,所以不出幾日我就會變得連自己都不敢正視自己的容貌。姻兒,這樣的我又怎麼承受得起你的愛呢?況且,你確定你真的能一個人承受得住這樣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