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啟示(1 / 2)

我從小生長在羅布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我全部的記憶僅僅局限於漫無邊際的黃沙,還有我惟一的親人——我的父親。

其實我並不知道我父親叫什麼名字,第一是我從來都沒有問過,第二則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

因為他是一個非常怪的人,甚至我鮮少聽到他開口說話,他總是沉默著,而且經年一個表情,每天他所必須做的事,就是坐在屋子外麵看著漫無邊際的黃沙,一坐就是一天。

知道他的名字,完全是因為有一天在這片安靜的沙漠裏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和父親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他臉上滿是笑容,善於交談,這是我從出生以來看到的第一張笑臉,聽過最多的話,而且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很喜歡這個人。

我聽到他喊父親石頭,而這個人,父親則喊他賴皮。

賴皮是從沙漠外來的,他帶了許多吃的和水來,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和父親在羅布泊裏的所有食物和水源都是靠他補給,而以往則是父親去取,這回卻不知咋的,他自己送來了。

當時我還太小,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談話,但是在他們的談話中,我總是會聽到它們不斷重複一個叫小四的人,後來賴皮見我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他才笑著和我說:“這個人啊,和你父親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以年幼的我對這個人不免好奇起來,可當我問賴皮他為什麼不和他一起來看望我父親的時候,我看見賴皮的笑臉一下子就沒有了,變得烏雲密布,好像我說錯了話一樣。

然後我聽到父親毫無感情的聲音:“等你見到他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賴皮走了之後,我看見父親拿出一個木盒子,然後很小心地一層層打開,裏麵是一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父親用布一遍一遍地擦拭著,我問父親這是什麼,他說:“這叫摸金符。”

什麼是摸金符我並不懂,但是出於對父親的畏懼,我卻沒敢再問下去,自從那一天過後,我就覺得父親變得更加古怪了起來。

所以之後的很長時間裏,我都幾乎見不到他的身影,每天早晨他就會消失在沙漠之中,直到很晚才回來,每次回來,我都會看見他拿著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但是我根本來不及看,就被他仔細地收了起來。

大約是幾個月後,賴皮又來了一次,不過這次他卻不是來送食物的,而是來帶我走的。

他告訴我說,我父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暫時由他照顧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說他要帶我去洛陽,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洛陽是什麼地方,但是我知道,那是沙漠以外的地方。

自始至終,父親什麼都沒說。

而且我們也並沒有在當晚就離開,賴皮在這裏整整停留了兩天,而且幾乎是每時每刻,我都看見他和父親在商談著什麼,我隻是無意中看見父親把一塊透明的、並且非常好看的石塊交給了賴皮,而且我聽見父親說:“它又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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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地從夢中驚醒,又做這個夢了,最近我總是夢見羅布泊,而且總是夢見石頭。

我不知道為何會總會做這樣一個荒誕的夢境,但我知道,夢裏的那個小孩並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而且關於羅布泊,不單單是羅布泊,甚至是過往的所有,隻有我一個人還深深地記得,至於其他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一直在告訴我,我是獨自一人從滇黔邊境的墓裏回來的,每當他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兩次在陳記醒來的記憶就會重合在一起,而隻有我知道這裏麵的不同,因為這一次,我手裏握著的,是石頭的匕首。

也就是說,他們認為隻是我昏迷之中的一個夢的東西,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是自那之後,我卻再沒有見過石頭,甚至就連他的音訊都再沒有半點,當我傾盡所有的力量和資源去調查石丞印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的資料都是同一個說法,吻合石頭描述的這樣一個人,隻活在民國時期。

起初的時候,我很失望,但是逐漸地我就看出了一些不尋常,幾乎隻要是所有老資料庫裏,幾乎都有石頭的資料,但是這些資料都很簡潔,似乎就是在極力證明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我不禁想,他如果真如資料裏記載的一樣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為什麼這些資料能夠一直保存到現在?

而且他的資料,實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就好像他隻出生過,活過,而至於他做過些什麼,就再沒有人關心過。

而這正是最不尋常的地方。

所以為了擴大調查麵,我特地去了一趟長沙,而且特地去找了張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