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做好了戰死的心理準備。

耳朵邊,近在咫尺的地方,好像模糊聽到“我是你伯父!”的驚恐叫喊,但敖沂沒有停,心說:現在才強調是一家人?晚了。但凡我軟弱無能些,血肉早已經被變異鯊生吞入腹。

“嗡~嗡~嗡~”耳鳴得厲害。

“嘭~嘭~嘭~”糟糕,心髒跳得太慢了。

敖沂雖然一直雙目圓睜,但其實早就看不清東西:眼前不是泛黑就是冒金星!深度昏迷前的最後一眼,他……看到了緩緩朝海魂凹深處墜落的……金鱗龍。

“嗬,咳咳~”敖沂難受痛心,眼角有淚珠滑落,再不能動彈半分,同樣朝深處墜去。

海魂凹仿佛也在哭泣,無數透明氣泡升起,海草溫柔搖曳,血水漸漸被稀釋得無影無蹤。

*****

“嘭~”一聲,激起無數碎屑殘渣,攪渾了海水,敖沂一頭栽倒在海床上,昏迷不醒。

不知躺了多久,敖沂才掙紮著清醒過來,費勁抬頭,打量四周,愕然喃喃道:

這是哪兒呢?

完全陌生的一片海:

非常冷,冷得周圍看不到一叢海草和珊瑚,海床上也沒有常見的蝦蟹海貝,全是高低起伏的灰褐色岩石;海水是微渾濁的暗綠色,能見度極低——跟西西裏海比起來,簡直太不適合海族生存了。

想起家鄉西西裏,敖沂眼裏有了笑意。

哦,對,我應該是在海魂凹……的底部!

敖沂想起了一切。

他想離開這片冰海、設法自救,卻無力動彈,因為實在傷得太重。

我這是要死了嗎?

心力交瘁,敖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痛到麻木,但他的眼睛仍然明亮有神:

爸爸的傷應該好得能移動了,他和瑞瑞想必已經回到西西裏;王兄在父王的幫扶下會順利稱王的,東海動/亂徹底解決。

一切都將變好!

敖沂如釋重負,欣慰笑起來,但笑著笑著,他的眼神就黯淡下去:

“我要死啦,你不要再去西西裏找我了。”敖沂笑中帶淚,眼裏有深深的思念和眷戀。

此時,危險正在靠近。

這片海雖然冰冷荒蕪,但同樣有海獸生存,而且是大型肉食性猛獸——獨目鯊。

它們感官靈敏,嘴裏長著好幾層密密麻麻的尖牙,極微弱的血腥味,它們也能分辨追蹤,何況這附近躺倒了這麼多龍!

敖沂再次陷入昏迷,喘熄時口鼻都帶出血。

獨目鯊是群居猛獸,它們腦門上長著偌大獨目,眼神嗜血興奮,爭先恐後地朝血源處遊來,不多久,就遊到敖沂身前不遠處,一擁而上,大口大口地撕咬吞食那幾條死去的龍屍。

異常濃厚的血腥味再度喚醒了敖沂,他微微睜開眼睛,頓時倒抽一口氣:海神!難道我最後是要死在鯊魚嘴下?

敖沂是銀白混著脊背龍尾一線金鱗,臥在灰褐色的岩石上,格外明顯。

“簡直了!”敖沂咬牙,暗自咒罵,用盡全身力氣,準備先退避到後麵的一個礁洞裏,祈禱獨目鯊能在那邊吃飽。

但,海神此時也許打瞌睡了,沒有聽到敖沂的心聲。

獨目鯊很快發現了重傷的敖沂在遊動,雙方對視片刻後,鯊魚毫不遲疑地發起了進攻。

“啊——”敖沂狼狽又憤怒,他當然不願等死,隻能迎戰。

“敖沂!”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驚恐的暴吼。

??

敖沂剛抬頭,就見伴侶衝進了視野,對方同樣遍體鱗傷,但並不致命,他咆哮著上前擋住了群鯊進攻。

真好啊,你來了。

敖沂終於安心,一個放鬆,徹徹底底昏睡過去。

*****

再漫長的寒季都會過去,暖風一吹,冰雪消融,東海藍嶼珊瑚叢中的五彩繽紛魚蝦蟹又開始悠閑活動了。

在普通人看來,誰當龍王都可以,隻要保證子民安居樂業就行。

敖沂悄悄溜出宮,趁著伴侶外出,想去外麵遊動幾圈透透氣、鬆動鬆動筋骨——但他還沒能遊到藍嶼,就被追上了。

“胡鬧!手不要了嗎?”敖玄緊張兮兮地把伴侶原地按住,謹慎輕撫對方骨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