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翩然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頭頂的天空,陰沉沉,仿佛快要下雨一般,但她的臉頰,一滴清淚劃過。
一年前,她喪失了所有,她愛的人,愛她的人,甚至不顧一切,要開車裝死紀文軒。紀文軒終究沒有死,這一年來,他在商業中的名氣,如日中天。
曾經的恨意,已經消失。
無論是韓程輝,還是鍾穆奇,都已經成為她的過去。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她曾深愛過韓程輝,卻是韓程輝一個玩物;而鍾穆奇深愛過她,卻被她一手摧毀。
所有的一切,都是愛恨分不清楚,為自己釀造起來一場場悲劇。如果,她沒有開車去撞紀文軒,也許,這個將她當作哥哥的男人,肯定會收留她的。
而現在,她擁有的不是愛,不是恨,隻是醒悟,懷念,還有肚子中不斷傳來“咕嚕、咕嚕”饑餓聲。
陳佳美將她趕出來的時候,在行李包中放了一些現金,她到這個城市沒多久,便花完。可幸的是,她還有擁有女人的資本,以及單純容顏、邪惡內心,取到不少男人的歡喜。
路上的行人,匆匆而過,似乎已經意料到,馬上要下雨了。
而羅翩然第一次感覺到,這麼孤獨無助,也認清,真正對她好的人,莫過於親人——紀文軒。這個城市,讓她沉醉過,也讓她徹底清醒。她終究不過是那些紙醉金迷男人手中的玩物,生命的過客。
當被玩的厭煩了,就會一腳踢開。心腸好的,會給她一筆錢,心腸冷的,完全是將她當作不要臉、無恥的婊子。
一年前,她決心抱著一死,也要殺死紀文軒,而一年後,她漸漸嚐受到死亡的滋味。肚子不斷傳出來的饑餓,就像死亡使者,一步步的靠近。
“嗚嗚。”
她終於害怕了,蹲在角落中,將頭埋在膝蓋上,低聲哭泣著。天空中的雨,飄落下來,很快將她淋濕,冰涼、饑餓,詮釋著一個生命在消失。
意識昏迷的瞬間,她看到了紀文軒。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不情願的睜開雙眸,看到潔白的牆壁,以為這便是就地獄。想伸手揉眼睛,卻傳來一陣陣刺痛。
透明的液體,不斷溜進她的身體之中,另外一端,是懸掛的瓶子,不斷冒著汽泡,甚是美麗。
“你醒來了?”
這時,走進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他看到羅翩然時,愣了下,尷尬笑著說道。幸好手裏還提著水果、盒飯,可以當作是看望病人,放到桌子上。
“是你救了我?”羅翩然吸了下鼻子,問道。
“也不算是救你,昨天我開車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你昏到在路邊,於是便開車將你送到醫院。你現在怎麼樣,好些了嗎?”男人說道。
羅翩然將頭別了過去,望著窗外,說道:“謝謝你,可我身無分文,沒什麼可報答你的。”
男人卻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看我一身商業氣質,就對我沒有好感,覺得我是一個事事以自身利益為主的人呢?”
“不知道。”
羅翩然搖頭,沒有看他。
男人卻笑了,笑中有些苦澀,道:“我叫易慕楓,生在商業家庭,經商也有十多年,身上早已經一股商業氣息,被別人這麼想,也屬於正常。”
“易慕楓?”
羅翩然猛地皺眉,回憶起剛到這個陌生城市,與這城市中各種商人公子哥曖昧喝酒時,曾聽聞過易慕楓的大名。
十七歲,易慕楓父親死於癌症,公司便有他接手,經曆十年風雨蹉跎,非但沒有倒下去,反而成為這個城市中最大的上市公司。
愛戀易慕楓的女人無數,可以從這個城市最西麵排到最東麵,卻沒有幾個女人真正靠近過這個商業奇男子。最令女人依舊可以做夢的是,這個易慕楓依舊單身,未婚配。
“怎麼,你聽說過我?”易慕楓詫異問道。
“嗬嗬,城市商業奇男子,誰沒有聽說過呢?”
羅翩然說到這裏的時候,自嘲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商業中人,應該也聽說過我吧?”
“你,你叫什麼名字?”易慕楓疑惑問道。
“羅翩然。”
易慕楓愣了下,從他閃爍不定的眼眸中,羅翩然已經知道答案,平靜微笑,說道:“聽到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想必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了吧。”
“我對你並不了解,隻是從陸少、歐少等口中說過你。”易慕楓說道。
羅翩然坦然一笑,眼中閃過一些苦澀,她曾經是陸少、歐少的情人,但被玩膩的情人,就像被丟出的垃圾,怎麼會讚揚呢?也許,還會誇大其詞的說她怎麼無恥等吧。
但是,羅翩然卻沒有解釋,何須解釋呢?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也許,以後再也不會見麵,即便見麵,羅翩然也會將他們當作陌生人,從不認識一般。
“他們說我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最後,羅翩然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便閉上眼睛,沉默無聲的融入這個安靜病房中。
易慕楓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覺得不適,說道:“醫生剛才看了下,說你隻是很多天沒有吃東西,輸完這瓶葡萄糖後,便可出院。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