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夜飯特別簡單,一家四口帶上厲婕涵肚子裏的孩子,叫來厲誌全與已經康複了堅持要回來伺候徐敏霞的許嫂,他們一起過節。許嫂來了以後,他們都輕鬆了許多,許是患難見真情作祟,他們已經把許嫂當做一家人看待了,簡單地吃完晚飯,送走了厲誌全,許嫂伺候徐敏霞睡下,她早早地睡下,客廳就隻剩下紀文軒夫婦和紀乾道一起看央視的春節晚會。
山上不許放鞭炮,他們也不想放這些勞什子,倒是比山下清淨了不少,周圍也有許多放煙花的,幾秒鍾就是一炮,不覺鬧心,隻覺熱鬧、喜慶,再過一會便是倒數的時間了。
紀家極少這樣安安靜靜的過節,每年的春節紀家大宅總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各路官員、商界人士都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來拜訪,衣鬢香影,相互寒暄,坐沒幾下就走了,禮物留下,繼而是下一批過來,如此重複的情景重演好幾百遍,一直到午夜才能停歇。
如今紀乾道下台,紀文軒被迫辭職,紀家大宅已經不是家,人們都奔別的“可靠”的人去了,哪兒還有人打聽他們的下落過來拜訪?他們早就看慣了那些人的嘴臉,沒有計較,難得清淨,隻是不免感歎幾句。
這環境襯托得那電視裏的節目特別的好,他們一時間都看得特別入神,即便是沒有多少笑點的小品,都讓他們笑得很開心。
十一點多,紀乾道去睡覺,便隻剩下紀文軒與厲婕涵。
紀文軒見二樓的房間都沒了動靜,在沙發上朝厲婕涵身上亂動,被她一一打發了去。
“大膽刁民,竟敢拒絕老公我?看我怎麼收拾你!”紀文軒想要硬來的時候,家裏的門鈴響了。
這個時候來,還有人來按門鈴?除了惡作劇的就是摁錯了的。他們都這樣想著,也不去看,靜靜聽了一會,又沒了。
“別理它,我們繼續,來來來,別躲我呀,寶貝,我看你能躲哪兒去。”紀文軒無比猴急朝著剛捉來的厲婕涵的頸脖狂啃。
門鈴聲再次響了,像是午夜凶鈴般詭秘。
厲婕涵怕吵醒徐敏霞他們,推了紀文軒一把:“快去看看,看看外麵是誰?”
紀文軒不耐煩地站起來,一陣不耐煩:“這大半夜的誰呀,要是惡作劇的看我怎麼收拾他。”
外麵冷得很,似乎在下小雨。
紀文軒走出陽台,透過朦朧的小雨看著大門處,一輛火紅的跑車看著很熟悉。
他選擇打電話,他不知道為什麼林佳彤不給他打電話,而是直接過來家裏,他很厭惡。
“你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跟你說好了不要過來我家裏的嗎?有事嗎?”紀文軒壓低聲音冷冷道。
想不到,林佳彤卻哭了,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
紀文軒便趕出去。
大門打開,隻見她穿著家居服,正蹲在車子旁邊哭,任憑小雨灑在自己身上。
“你瘋了?怎麼了這是?大過年的?”紀文軒拉起她,往車裏送。
在車外淋了許久的雨,她身上濕噠噠的,進了車子,都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紀文軒也坐進去,“你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出了什麼事?”
林佳彤卻抱著他不放,隻放開了喉嚨嚎啕。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厲婕涵擔心的電話打過來:“誰呀,怎麼在外頭這麼久?下雨了是不是?該回來睡覺了。”
紀文軒哼哼的應著:“等會就回去。”
掛了電話,他與林佳彤道:“你再不說話我要回家了,你這是怎麼了?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林佳彤卻抱得他更緊了:“我爸……我爸被抓了。”
紀文軒以為自己聽錯了,費力地眨眨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道:“你……什麼?你爸被抓了?被誰抓了?”
“我爸……我爸……有人告發他貪汙受賄,被……被抓了。”林佳彤哭得像是背過氣去,緊緊箍著紀文軒的脖子,他好一陣安撫才能讓她鬆開一些讓他好好喘口氣。
“你爸怎麼……怎麼就……那現在能怎麼辦?我能做點什麼?”
“你陪陪我,我好害怕,你陪陪我好嗎?”林佳彤整個人都倒在紀文軒身上。
她的哭聲漸漸停止,最後隻剩下抽泣,外麵的雨比剛出來的時候大了些,紀文軒隻仰頭躺在座椅上,任憑林佳彤趴在他的胸口,他沒看到家裏窗前那個站著看他們這邊的身影。
厲婕涵看到門口那輛熟悉的跑車便知道是誰來的了,她的心開始黯然,隔著雨簾看了許久,車子沒動靜不說,人也不見,她知道他們是進了車子裏,把窗簾一拉,她便回了房間,躺下來卻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了許久,起身,也不撐傘,任雨水衝洗,走到陽台邊看,可是那車子已經不在,她的心泛起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