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毅行見到距離如此之近,目帶火光的少女後,頓覺身後沒有退路,一臉茫然地別過臉去。
田真回答:“他是我剛認識的朋友。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現在的表情,是想把人都嚇跑啊?”
“朋友。”嶽蓮視線所在意的不是這個男子的長相與氣質,而是他身上一條如麻繩般粗細,看似新鮮帶葉的墨綠花藤;以及花藤連接著的背後一段鮮豔光澤如剛砍下的綠色粗竹筒。
植物被砍斷後還能保持這麼久的新鮮度?還散發著兩種植物的清新氣息?他應該是跟我們同時搭船的吧?而且現在是夏天!總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不會又是什麼妖怪吧?還是讓田真暫時不要靠他太近的好。她一改怒容,微笑著打招呼道:“你好!我是他姐姐。”
孫毅行仍舊別著頭回了句“你好”後,緊接著,低頭抱拳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嶽蓮叫住了他,“等等,我剛才的樣子有那麼可怕嗎?怎麼看見我像是看見妖怪似的?”
孫毅行背對著他們道:“不是的,請別誤會!因為從小到大我很少接觸女性,尤其是……所以……還是很不適應與異性相處。”
“真是這樣?”嶽蓮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在正常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就算很少跟異性接觸,也不可能害羞成這樣。
通常這種情況下,眼睛看不見女人,或是耳朵聽不到女聲,孫毅行就不會顯得那麼緊張了。“是的,僅此而已。”
嶽蓮每和他說一句話,都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真是令人失望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喜歡我,而害羞地走開了呢。”
對話的二人並沒因這句話而臉紅,反而是旁聽的田真臉頓時紅了,他快步走到孫毅行麵前,解釋道:“你別聽她胡說,她不是我姐姐,我哪有可能有個這麼不知羞的姐姐,這種女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田真的心裏一直認為世間上的女孩子,都應該是像她母親或姨母那樣溫柔、有愛心,即使說了過分的話,仍舊帶著慈愛影子的女性;另外就是像鄰居大嬸那樣嘮嘮叨叨,又熱情勤勞等等的女性。而嶽蓮這樣的性格倒是突然讓他聯想起了那位悅婆婆來。
“她不是你姐姐?”這句話,孫毅行隻是為了應付田真前麵所說的那句話。
田真非常肯定地:“沒錯,她不是。”
嶽蓮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我倒不介意有個這麼笨的弟弟。我隻是希望他的倒黴運氣能夠少點給別人添麻煩!”
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的命運一輩子倒黴的,此時的田真如同沉浸在雨後彩虹的美麗想象中。感覺氣氛開始變得輕鬆了,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上船後遭遇的不幸似乎一拋腦後。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不僅和自己表兄長得很像,而且認為他有著跟自己不同,卻又相似的經曆——隻能見到有限的人。
田真看到了山崖邊的一棵竹子,他的腦海裏隨之生成了這樣一個想法:如果將他帶回去給姨母看,說不定姨母的病情會有所好轉,因此還會原諒我。
田真彎著眼睛,傻笑著走到孫毅行身旁問:“毅,你知道靜竹國麼?”
孫毅行心中一震,他是這樣稱呼他表兄的?回道:“聽說過,但沒去過。”
田真敲了敲孫毅行背後的那段竹筒,“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看你好像挺喜歡竹子的,我的家就在那裏,從小到大看見無數比你背上那段竹子還要漂亮,巨型的竹。”
“其實,這竹……,”孫毅行手握拳於嘴邊,輕咳了一聲後,“我有機會一定會去靜竹國看看。”
田真目光一亮,“現在不就是機會麼?你遇上了我這麼好的向導,等你在責鄉辦完事,咱們就去吧!”
田真還沒有得到答複,他很想跟孫毅行多聊一會兒。可是天公不作美,空氣中霎時彌漫著一種沉悶的氣息,很快,讓人躁動不安巨大風聲,使船上所有人的麵色驟然變得跟天色一樣難看。
水柱牽引著一大片烏雲,旋動著平靜的河麵,以吞並一切之勢快速襲來,樓船已無法劃離它的控製範圍。
黑油胡子長官看到這般景象,腳跟後退了幾步,眼白中瞬間爆出了血絲,他驚恐地大喊道:“為什麼?水龍卷——”他或許還沒說完,船上的人也或許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又或許一些有逃生經驗的人本能地迅速作出了反應。
這一切的或許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止——瞬間增強的水柱毫不留情地卷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