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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2002年2月23日
半年之前的我沒有想過,我會站在這裏。我的對麵是一個有著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老師,他的長相平庸,但有親切的笑臉,他正一臉熱切地告訴我:歡迎就讀SC師範大學!
就這樣,我成為了一名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大一新生,一個普通的,轉校生。當然,我還必須去一趟財務科繳費辦理手續。
我沿著不寬的車道慢慢向校門口走去,道兩邊綠樹成蔭,法國梧桐、楊樹、桂樹、芙蓉樹……很多不知道名字。除了可憐的梧桐樹,大部分樹木都枝葉茂盛,在這早春乍暖還寒的空氣裏。我的新同學們好奇地打量著我,好似我是個穿著棉衣的外星人。所以我開始低著頭走,不再像個剛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新生一樣東張西望。
學校在一個小土包上,地名好像是叫獅子山。據說有兩個校門,北門和南門,去門口的路都是下坡路。快到北門時,有一條小河,估計是南北走向的,橫穿校園。其實這些我都沒太注意,我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的錢包裏了。
把肩上的書包拉到身前,我有些不確定地探手進去拿到錢包。就這樣捏著薄薄的布製錢包,我徘徊了一陣還是沒有摸出來,因為我不確定我有多少錢,是不是夠付我的學費。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體會到這種又窘迫又膽顫的感覺。記得小時候,每次學校通知讓交任何費用都會讓我心髒抽搐一番,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感覺還曆曆在目,那個為我奔波籌措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有一張銀行卡,但我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這是我的工資卡,身份不明的工資卡,我不知道有多少錢,因為我忘了問我的工資是多少。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當初……當時要是知道會有今天,我一定會先問清工資,這是工作的頭等大事,以後切不可疏忽糊塗。我在心裏算著,如果是三百一個月,兩年不到,最多可能有七千塊錢,算下來也夠大一的學費和住宿費了。問題是一個月要有三百,而他又沒有忘記打進去,畢竟我不可能再去找他算這筆不明不白的帳……這個曾經給了我整個世界的人。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可憐,但可憐的人必有其可悲之處,然後我就一直在想我哪裏可悲。還有兩個月我就十八歲了,在這不長的年歲裏,人世的滄桑,命運的多舛,世事的無常,我好似深有體會,卻又麻木冷漠。我的可悲之處就在於,過了才知道痛,卻又不能忘記。
取款機前麵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人拿著銀行卡發呆,有人左顧右盼,有人轉身跟後麵的同學談論著什麼,更多的是站著在想什麼,一臉呆滯木然。我也走過去加入其中,手放在溫暖的衣兜裏,同樣一臉木然,以掩飾自己的忐忑。站在我前麵的女孩子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個子瘦高,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很熟悉的背影……就似那個初中三年一直站在我前麵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全部修改,努力更新!
新的生命
一年之前,我坐在慘白色的醫院裏,等待著這個女孩的命運。我的手裏是她托陸一然轉交給我的信,我的旁邊站著一個麵色可怕,隨時可能掐死我的男人。我能感覺到他已經青筋暴起,處於發狂的邊緣,斯文的俊臉扭曲變形,咬牙切齒地怒視著我,但我還是平靜地展開信讀了起來。
抬頭連稱呼都沒寫,要不是信封寫著我的名字,很難判斷信是給誰的。還好我們已經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這人如果有一天按規矩辦事,我肯定不敢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