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月覆蓋上了一層黑壓壓的雲,隻有淺淡的光暈給墨黑的夜增添了微弱的光芒。
萬籟寂靜的夜裏,有一間農家小院依然燈火通明。
院子中間站著一位閉上了雙眸,嘴裏念念有詞的女子。
她的頭上插有紅、綠、藍三根羽毛,臉頰的左右兩側分別畫有紅色的日,灰白的月,耳朵上還一顆骷髏圖騰,身上穿著黑色鑲有金色咒文的碩大衣袍。
她手裏拿著畫滿了符咒的招魂幡,正在隨風舞動。
過了片刻,她停止了咒語,寂靜的夜裏隨之隻剩下了在風中舞動的鈴鐺聲。
突然,她張開了雙眼,口中大喝一句“魂歸”並且雙手還在快速結印。
一陣陣風呼嘯而過,祭壇上的燭光身姿搖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她半虛著一隻眼睛,瞧了一眼屋簷下愁眉苦臉的婦人,婦人正目不轉睛的帶著期盼的目光看著她,而躺在竹席上的女孩依然毫無反應。
她閉上眼睛,斂了斂神色,再次大喝:“魂歸。”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頓時狂風大作,幾道旁人看不見的身影從四麵八方飄到了院子裏。
祭壇上的燭光在這一刻,將最後一點微光也收斂了,隻剩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躺在竹席上的黃毛丫頭,短短的睫毛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冰冷的身體在這一刻有了餘溫。
黃毛丫頭的身旁人影閃爍,一位沒有影子,身穿性感比基尼,頭發濕漉漉的女子,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道:“f**k,大老遠的趕來竟然被人給搶先了。”
巫女趕緊點燃了祭壇上的燭光,院子裏再次恢複了光明,卻並沒有人看見躺在竹席上的女孩四周還多了幾道沒有影子的身影。
巫女將招魂幡插在了地上,又做了一個收功的動作:“好了,本仙姑能夠做的已經都做完了,你的女兒已經去到了陰.......”
巫女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躺在竹席上的黃毛丫頭,單手撐著地坐了起來,迷惘的看著四周。
看見這一幕,巫女瞪大雙瞳,因為驚愕張開的大嘴應該能夠塞一個梨子進去。
屋簷下的婦人有點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頓時欣喜萬分,邁著大步走到了竹席邊上半蹲下,伸出顫抖的雙手摸著眼前小丫頭的臉龐,一陣溫暖的觸感讓婦人相信了眼前的不是夢,眼眶裏瞬間滾落出了喜極而泣的淚珠,緊緊的抱著小丫頭:
“翠翠,你終於醒了,你那死鬼爹不知死活沒有了蹤跡,若是你也去了還讓娘怎麼活啊!”
一旁背著手的老媼,看見這一幕微微皺了皺眉頭,毛翠翠上個月在田地裏幹活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了一塊石頭,被砸中了頭部便人事不知,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個月,今日早晨的時候連呼吸也很微弱,無奈之下隻能請巫師來招魂。
如今毛翠翠能醒來她自然高興,但無事說她兒子作甚?她兩個兒子六年前國君征兵離開了家,六年的時日裏就一直杳無音信,她是母親,兩位兒子失去了消息,為此心都要碎了,這大兒媳還偏得在她的心中補上一刀。
婦人懷抱裏的毛翠翠,眼眸逐漸開始聚焦,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心中甚是疑惑:“這是哪兒?”
方才那一位穿著比基尼的女子,努著嘴對身旁同樣沒有影子的人說:“嗬嗬,這是一個傻子吧。”
毛翠翠聽見說話的聲音,從婦人的懷抱裏掙紮了出來,回過頭看著一片空地:“你們是誰,穿的這般怪異,是帥府請來跳大神的人?居然敢對我出言不遜。”
院子裏的眾人聞聲愣了愣,順著毛翠翠的目光望去發現空無一人,不知為何心裏卻有了一種發毛的感覺。
毛翠翠沒有得到回答,又回過了頭,看著麵前的婦女:“你一身粗布補丁衣又是哪來的?是請來的燒火婆子?”
“翠翠,我是你娘啊!”婦人疑惑的摸了摸毛翠翠的額頭:“你連娘都不認識了?也沒有發燒呀。”
毛翠翠扶著額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小小的並且肉嘟嘟,分明是小孩的模樣,感覺很是陌生,卻又想不起她原本應該是什麼樣子,仔細回想之下便感覺腦袋發脹,並且還伴隨頭痛欲裂的疼感,又這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