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地麻木地保持著緊握著劍的姿勢。完全不在乎這樣是否意味著廢掉了一隻手,鬼刺咬著牙用胳膊的力氣,用力地砍著左小吟身上的石針。
石針並不很硬,也並不很容易破壞。他費了那麼久的時間,也才砍斷了兩根而已。呼吸在狹窄的空間裏變得緊促,牙關都凍得無法合緊。更甚之,寒氣不斷地順著鬼刺剛才受傷的傷口入侵者他的身體。傷口被凍爛,烏重的血直接凝成了冰塊掛在了上麵,墜著皮肉,加劇了傷口的撕裂。
鬼刺知道如果繼續這麼慢下去的話,肯定撐不下去。
但是他仍然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固執地,認真地一點點砍著她身上的石針。
當砍到她背後地一個石針的時候,因為怕傷著她,鬼刺不得不伸出手攬住她的腰以便動作。從跳下來之後,他就一直在刻意躲著她。不是故意去躲,但是潛意識裏有種害怕,害怕去假如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也不願去看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她。
相隔兩年終於有的一個擁抱,是迫於無奈。
半個身子的石針被破壞,沒有了支撐,左小吟就勢就倒在了他的懷裏,頭軟綿綿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乖順地好像睡熟的孩子。她虛弱的呼吸,輕輕柔柔地吹在他的脖頸,很癢,很暖,輕易撫平了他所有的不安和害怕。
“小…刺蝟…”
他一劍砍了個空,有些驚愕地回過頭來。正巧看見她倚在他肩上,昏暗的視線裏隻能模糊看見她半睜的眼睛,迷蒙著意識,卻明亮璀璨地星子一樣。
她竟然是醒著的。
鬼刺攬緊她的腰,感覺到她身上的血浸濕了自己的衣服,慢慢吞噬著他的冷靜和淡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不作答,轉過頭兀自砍著那石針。
一根,兩根。
他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多。
直到最後的兩根動脈上的石針被他小心磨斷,鬼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把將虛弱的左小吟打橫抱起,用那隻廢掉的手把劍給紮進了玄冰,然後借力使力,猛地跳了上來。
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被點了穴的祭司們驚愕地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然而遠處祭台下麵,已經傳來不小的騷動。
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什麼,鬼刺就地取了一件那祭司身上的衣袍,把左小吟裹緊。又從腰間把繩子給取了出來,在左小吟身上綁了兩圈,然後用完好的那隻手,把她背在了身後。把她身上綁好的繩子,繞過自己的肩膀腰間,用牙齒使勁打了一個死結。
用劍支撐著身體站起,鬼刺顫顫巍巍地站起,斑駁的血順著他們的身體流淌,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用左手掰開廢掉的右手,拿著劍,換成左手使劍。
左小吟趴在他的背上,呼吸淺淺而安寧。他輕輕伸手碰了一下她冰涼的臉,目光堅定而溫柔。
“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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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間,鬼刺已經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衝了下去。時間太緊,喬楚帶著人馬上就快接近祭台。他並沒有冒失地選擇一下從高高的祭台上跳下,而是用輕功飛躍了數段階梯後,轉了個方向,一下跳了出去。
喬楚追上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黑影跳下台階,卻完全摸不到跳出去的方向。
“封住門!”說時遲,那時快,已經在半中央台階上的喬楚朝著門邊把手的士兵們一聲大喊。
士兵們回過神來,趕忙去推機關。
然而看見的,卻是深秋霜降一樣的劍花,凜冽著血腥地殺氣,撲麵而來。劍影遊龍之間,血花四濺。那劍勢太快,快到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抵擋。
但是仍有士兵還是冒死關上了機關,巨大的石門緩緩關上。眼看著最後一點光線就要消失,鬼刺一個縱身,一劍挑向門邊站著的一個士兵,血肉翻飛,就勢踩著他的肩膀蹬上了門邊。已經追殺來的喬楚,尺素劍隻扔出去半個,就被鬼刺一劍給擋回來不說,還借著力氣一下從門的縫隙裏翻了出去。
門砰地一聲關上。
喬楚的尺素劍一下撞在了門上,發出叮一聲脆響。
“還愣著幹嘛!開門給我追!”
喬楚這次似乎把士兵都給帶了進去,瀑布外麵並沒有多少人把守。盡管鬼刺一路小心再小心,可還是驚動了守衛著滿鶯泉的狄昴。
狄昴帶了幾隊人馬,緊緊追在鬼刺後麵,把他給逼近了滿鶯泉旁邊的一處樹林裏。這片樹林和開始他住的那一片樹林外表看起來非常相像,但是裏麵卻完全不同。
空空蕩蕩,隻有蒼翠茂密的古樹,盤根錯節,完全看不出任何人工開發過的痕跡。陰冷潮濕,明明同處於一個山穀之中,仍然給人一種死寂的恐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