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這一夜未眠。
上海初秋的夜晚是絢麗而熱鬧的，但也有著些許涼意，這樣的涼意讓晚歸的人們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快十二點了，所有相關的人，因為這一天思緒太過紛亂，反而覺得無事可做，隻能早早睡下，但卻又都醒著。這一夜，他們，季冬陽和展顏到底談了什麼呢？所有的人都枕著不同的猜測無法入睡。
這一夜不能成眠。
“健康煮”內，所有的人都早早離開了，隻剩下展顏。
展顏在沏茶。她還不是很熟練，本來應該煮咖啡的，但她沒有。似乎是想證明什麼，證明有些東西不在掌控內，有些事情是可以發生變化的？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但她的手微微顫唞著，這一刻她等得太久了，等了太長的時間，她有時候甚至很恍惚，不能確定這一刻的真實。
十二點，鍾聲響了，因為太靜了，顯得分外刺耳。
展顏情不自禁地向門口望去。她本來是決定不抬頭的，直到他叫她。但她目光落下時，就見到了季冬陽。
季冬陽步伐很快地走進了入口，停住，微笑著看著她。他那樣地笑著，溫暖、親切、堅定，仿佛他不過是剛出了一趟差，然後回了家。展顏忽然之間覺得，那麼多疑問，那麼多痛苦，那麼多等待，那麼多怨宥，在他回來的這一刻，就都不重要了。
“顏顏，你這個老板娘原來還兼夥計啊。”季冬陽打趣著，快速地走進來，在展顏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的神情是那麼自然，那麼輕鬆，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什麼也沒有改變過。
展顏忽然覺得有些生氣了，他怎麼能這麼若無其事呢？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多人為他煩惱著，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為他痛苦著。
展顏直視著他，大聲地說，“因為我沒有辦法，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年多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發生了什麼？”
季冬陽擺了擺手，收起笑容看定她，柔聲道，“我知道。”
“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這一年多到底去了哪，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你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你到底愛著誰，我不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這句話，才是展顏真正想問的，但不知怎麼的，卻沒有說出口。
季冬陽笑了笑，淡淡地說：“有疑問是應該問的，不著急，顏顏，有的是時間，一個個問，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他是那麼從容，一時之間，展顏突然不知道該先問他什麼了。她有些慌亂了，原本應該是他慌亂才對的，她很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緒，李緯凡，對，李緯凡，他怎麼解釋這件事。
“我們一定可以——李緯凡，原來你愛的是李緯凡嗎？為什麼瞞著我一個人，為什麼要騙我？”展顏漸漸有些惱怒了，聲音越來越高，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季冬陽沒有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苦，他皺了皺眉，似乎在尋找著合適的措辭，但並不想回避，他抬了抬眉，答道“你知道，顏顏，那個時候，我需要一個證明，對周圍的人，也是對我自己，證明我還是能夠有一份正常生活的，發生了太多的事，太多的變化，我。。。我真的很累，小凡讓我很安心，我們彼此需要，可我害怕傷害你，大人的感情世界是複雜的，是脆弱的，你理解嗎？顏顏。”
所有的記憶都喚醒了，展顏忽然理解了他，這一刻，她幾乎真的懂得了他的無奈，她說“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早就不是了，我當然能夠理解，但是。。。”
“是啊，你長大了，我的小顏顏長大了。”季冬陽打斷了她，然後笑了，看著她，像看著自己最好的作品，有些開心，又有些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