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為的絢爛。王府城牆外頭鑼鼓熏天,喇叭聲,嗩呐聲聲聲入耳,好不熱鬧。大大小小家家戶戶掛紅帆,吊紅燈籠,小兒著新衣,大人烹煮新食。
“綰綰!”
寧綰綰歡快跑去的腳步一頓。蕭灼?她眉眼含笑,朝身後的人轉身看去。老人常說,在新故交接的日子裏,無論遇到多大的苦難都要給自己的愛人一個甜甜美美的笑容,寓意對方在新的一年順遂平安。
寧綰綰看著麵前斯文儒雅,清貴疏遠的男人笑得燦爛如花,恍如星辰日月,叫人心動又心碎。
“你去死!”隨著一聲夾帶著來自地獄深處的怒號,麵前的男人將插入寧綰綰腹部半截的利劍狠狠的刺了進去,許是那男人心中太過激動,握著長劍的手劇烈抖動,吐出的話都像是要從嘴裏歡快的跳出來一般。
“你分明說過會愛我護我的,你食言了。”她慘白著臉自嘲道:“我終究是逃不過。”
寧綰綰在轉身一刻忽覺對麵夾帶著風雪的強勁朝自己襲來,她有意躲閃,卻無能為力,隻能再次感受同上一世一般的痛感。
上一秒還是燦爛多姿的世間驟然變得暗淡失色,耳朵由嗡嗡作響變得空無一聲。她張著嘴,想質問,想呼喊,終究是一字未出。
蕭灼,我寧綰綰何德何能兩世都能死在你劍下?也罷,辛苦你編織了那麼久的美夢來誆我,若再有下一世,不等你來誆我,我便死在你前頭罷,你說好不好?
應該也不會有來世了。
生命在猝然消逝時,寧綰綰仿佛聽見刀劍的聲音,也仿佛聽見蕭灼崩潰大哭,幾近瘋狂的聲音。她卻也無力睜開眼,笑著問他:“你怎麼哭了?”
第37章 尾聲
昏暗的岩石高牆之上歪七扭八縱橫幾條黏膩的胡亂蠕動的蟲體,巴掌大的窗戶外偶爾可見三兩束光線穿過枝條零星撒入,鎖拷冰冷刺骨。牢房門猝不及防“吱呀”一聲打開,冷風過境,門口處小桌上擺著的幾盞油燈便悄無聲息的滅了。
漫無天日的隱蔽環境中,仿佛一絲生命的熱情都不曾感受到。這裏是梁朝死囚重型監獄,凡是關在這裏的人,休想活著從這裏走出去,倘若哪日身子見著灼灼亮光,恐已是亡命多時被抬了出去。
關在這裏的人也甚少叫嚷,他們已深知無力乏天,看透生死,往往也是這種人才最可怕。
身型瘦弱矮小的女人瞧著麵前華服滿身,端端正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前人時,忍不住嗤笑出聲:“王妃還真是好命呀。”
寧綰綰推開錦玉一直攙著自己的手,垂著的眼眸緩緩抬起,不帶一絲情緒,平靜的叫人害怕。她邁開步子,距離那女人更近了,聲線輕柔宛如黃鸝。
“小翠,我深知待你不薄,你卻如此恩將仇報,當真令人傷心呢。”寧綰綰說完此話,伸手狠狠拽了一把牢牢扣進小翠胸骨深處的鐵鏈。
小翠悶哼一聲,赤紅疲憊的雙眼蓄滿了濃濃的恨意與不甘,“王妃要怪隻能怪自己有眼無珠,嫁了個手段狠厲,心眼劇毒的夫君。正所謂夫債妻償,你們又琴瑟和鳴,多應景啊。”小翠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放肆!”杵在一旁的獄吏大聲嗬斥,提起手中帶刺的長條就要往小翠身上打,寧綰綰懶懶地抬起手腕朝後揮了揮,示意莫要大驚小怪。獄吏見狀,立即收斂了神色與行動,低眉順眼退下。
錦玉招呼來一張花梨太師椅,將上麵鋪上白絨絨的狐裘,扶寧綰綰坐下。手掌心泛起一層層汗意,寧綰綰順勢將一直攥在手中的暖婆子遞了出去,纖腿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