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1 / 2)

忽然,慕容楚沒由來的沉默。

頓了半晌,道:“我想而已……我……想……”

“這麼多年,你還在等他……”餘魚的話不知為何有些澀然。

“那時也是夏天,過完這個夏天,就正好十年……看看,你都老頭子一個了。”慕容楚使勁地想笑,表情擺在臉上卻不知道是何感慨了。

歲月依稀,時光荏苒。流瀉的過往,狂亂過後沉澱地精致而安詳。像滴入深潭的沙礫,暈開的漣漪,在額間鬢角留下淺淺的幾道痕跡……

“你今年……”慕容楚真是不好開空問對方的芳齡

“已過而立之年……”餘魚無奈地看著慕容楚想笑又強忍著的樣子。

“你托我尋他,十年還是杳無音訊……其實當年你就知道,他已經……不可能回來了,你為什麼還在等?”這是餘魚的真心話,沒有半分虛假。

“你而立之年已過,依然確孑然一身,置家中長輩親友聲聲勸說於不顧,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他,為什麼還在等我?”

“因為你是個傻瓜,我剛好比你還傻……”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傻,我超級聰明,很明白的……今天中午煮肉吃,吃肉哦吃肉哦……”慕容楚收拾著餘魚帶來的東西,一邊還念叨著今天的午餐。

好像是慕容楚聽錯了吧?

好像餘魚說……“跟我走好不好?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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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風景好,人人樂得閑來無事就可以欣賞山山水水。朦朦朧朧的雨像煙紗一般,籠罩著長街,細碎的雨絲淋不濕衣衫,卻格外舒適。

好美的杭州。

闊別多年,誰都不是原來的那人誰了,隻有杭州還是杭州……我們都不再是我們了。

慕容楚拉了拉身上的蓑衣,抬頭看看天——今年的梅雨去得特別遲啊,明明開始入夏了還是陣陣的冷啊。

走進一家客棧,隨意叫了點飯食。就愣愣地發起呆。自己怎麼會答應那家活的話呢?來杭州幹什麼呢?有些東西真不值得細想,反正就是腦子一熱,說好。就來了。

十年的時間,已經磨掉了自己太多的東西,突然很想把以前那些樂觀、貪玩的小性子再拾起來,橫豎卻都又覺得別扭了。

一再安慰著自己,反正就是來杭州玩兩天嘛,餘魚也總會哪天想通了,就放手了……

菜來了,慕容楚埋頭扒飯,忽然覺得自己很傻,傻想什麼呢?埋著頭,扒得更凶。

客棧二樓靠窗的好位置上,一個白衣男子,翩翩俊雅的容顏,端著酒杯卻遲遲也不肯一飲而盡。緊鎖的眉頭有一兩道淺淺的劃痕,是歲月的雕琢罷?滿臉的陰霾,深沉得不是一兩天就可以散開的陰霾。

是循著那伊人的歌聲,是想起了什麼嗎?

本應該談笑風生,大肆指點江山的人啊,不該有這麼深切的疼痛的表情,不該懷念什麼,念得那麼深切……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首《鵲橋仙》被臨街的名伶一字唱出三分情韻,好雅的詞。

那男子身側還有一名小童,機靈地看出了自家先生挺喜歡這詞,趕緊道:“先生,趕不久就是七夕啦,會有燈會什麼的節目呢,平常也聽人說這時候的杭州最是熱鬧,卻也總是沒親身體驗過……不如就留一陣子吧?”

問得極是小心,任雨好笑。難道自己就真是個可怕的人嗎?

抬頭,才發現那小童已經愣住了。

“怎麼了?”

小童趕緊低頭:“先生好久沒笑了,小軒以為,先生還是笑的模樣最是好看……”

“誰教你的啊……馬屁精!”任雨佯怒地敲了一下他的頭。

仰頭把酒杯的瓊漿玉液飲盡。總會找到的,十年而已,他還可以用二十年,三十年,這輩子去找……

其實甚至到如今,任雨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麼幸運。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靈草名叫“忘紀”。能醫百病,解百毒。但是除了在書上見過以外,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靈草吧?總之自己就是被這種靈草救了。渾渾噩噩地病倒在一個山野醫者的家裏。

醫好了,就讓他走人。

那人很自然地摸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銀子。連自己那套上好的袍子也被換成了普通的麻布短衫。但是自己去沒有覺得半分生氣或是難過什麼的。隻是莫名其妙的一陣歡喜。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重生!

深深地感歎了,高手總是在民間啊。就離開了。到了城裏,才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太多。不知不覺地在山裏已經待了大半年了。

除魔大會,開也開完了。什麼事也沒再發生。人總有點各人自掃門前雪的破德性,看別人的好戲也散場了,也就各自散了去了。偶然在某個說書先生口裏,聽來的也多半是小半分的真事加上大半油鹽醬醋地怪味茶,品不出啥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