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大漠落日,萬裏金沙染上了夕陽血紅的顏色。風聲呼嘯,一匹額前一點白的黑色駿馬由南向北疾馳而來,馬匹神駿,四蹄如飛,馬蹄每一次落在沙地上,便仿佛盛開了一朵金色的蓮花。

金蓮次第盛開凋謝,黑衣的騎士彎下腰,盡量將上半身緊緊貼著馬背。他左手橫在胸`前,死死的攥住馬韁,右手則摸向腰間烏黑的刀鞘,雪亮的光芒一閃,短如匕首彎刀已經出鞘,黑衣騎士反手一揮,正好砍中了一隻從高空俯衝而下的禿鷹。

禿鷹一隻爪子殘被削去,血液噴湧而出,將騎士的黑衣染得顏色更深。禿鷹發出淒厲的鳴叫,雙翅瘋狂的拍打著,不退反進,僅剩的一隻利爪噗的一聲刺入騎士背裏,連衣裳帶皮肉撕下一大塊。

而此時騎士已又是一刀劈來,刀鋒過處,再一次削掉了禿鷹半片翅膀。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短短片刻之間,黑衣騎士收回短刀,轉眼已策馬絕塵而去,一串長長的馬蹄印邊,失去了飛翔能力的禿鷹喙裏發出低低的哀鳴,在黃沙上翻滾掙紮,傷處不斷流出的血液染烏了黃沙。

一息之間,駿馬已經奔出大約數十丈,黑衣騎士忽然一勒韁繩,駿馬前蹄懸空,仰天嘶鳴。

幾乎就在同時,馬前的一帶黃沙忽然衝天而起,細碎的沙塵迎麵撲來。黑衣騎士握著馬韁的手一鬆,腳尖一蹬馬鞍,借力騰空而起,腰身一擰,於半空翻身騰轉,飛身躍向馬後十來步處。

前方馬匹處,兩道刀光忽從沙塵中暴起,一左一右砍向了黑馬後腿。而此時駿馬揚起的前蹄尚未落地。

黑衣騎士雙足剛剛粘上沙地,忽然腳下一空,他暗道一聲糟糕,黃沙之中忽然伸出兩隻瘦骨嶙峋,仿佛骷髏鬼爪的蒼白雙手,扣住了他的腳腕。

身子一沉,黃沙已沒至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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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薇薇說六一一起開坑吧……所以開了,雖然現在是六月一號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

但還是祝米娜六一賣萌節快樂~

感謝緣來如是大人做的專欄圖,親愛的們,喜歡袖子的文的話就點進來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一騎紅塵

方心騎從夢中驚醒,猛然掀開被子翻身坐起,卻是把身旁的人驚了一跳。

這裏是一間寬敞的通鋪臥房,陳設簡單卻十分舒適。鋪位整齊的排列成六列六排,六六三十六,這屋中總共住著三十六名青少年男子。

這裏是關外快活城,他們是快活城的主人,快活王手下的急風三十六騎。他們沒有名字,或者說,他們鋪位上印著的編號就是他們的名字。

方心騎的編號為一,正是急風三十六騎裏武功最好,智計最高的一個。但是自從三年前,他在一次任務中身負重傷,被隨後趕到的急風第二騎和第三騎合力救回,死裏逃生昏迷了數月,清醒之後,便常常在夜間莫名的從噩夢中驚醒。

急風三十六騎乃是快活王親隨,相互之間武功雖有差異,但都不弱,神經更是警醒非常。方心騎的動靜大家都聽在耳裏,這段時間也著實習慣了。除了緊挨著第一騎鋪位的第二騎懶洋洋的伸出手臂,往同伴腿上拍了拍以示安撫,其他人最多翻個身,便又再度睡去。

方心騎抹了把額上冷汗,長長舒了口氣,朝周圍掃視一圈,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不是夢啊……真是的,都過了將近一年了,他還是不太習慣啊……

自從一年前他從這個世界醒來,接受了身子原本主人的記憶和武功,每隔幾天半夜裏就會被噩夢驚醒,被人拖入灼熱的黃沙之中活活窒息瀕死的感覺尤為真實,令他每次驚醒過來,都感覺口鼻之中還是浸滿了黃沙,要過好一陣子,才能恢複正常呼吸。

深深吐息了幾次,方心騎忍不住想,這個噩夢會不會是原主因為被自己占據了身體而留下的怨念。

——算了,隻要能活下去,就算是原主的魂魄回來,他也是要爭上一爭,何況如今區區一個噩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方心騎就這樣坐著發起呆來,直到旁邊的第二騎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裏探出小半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甕聲甕氣的問道:“大哥,你還睡不睡了……”

常年訓練出的警覺性令他對周圍環境的異常十分敏[gǎn],大半夜的身旁一個黑影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即使知道是自家老大,心裏壓力卻是沒法消除的。

方心騎心下明白,朝第二騎歉然一笑,翻身躺下。剛閉上眼睛,忽然覺得眼皮上一熱,他一驚,睜開眼睛,正看見第二騎收回手去。

第二騎道:“我小時候做噩夢,我娘就會這樣摸摸我的眼皮,說是這樣下半夜就能睡安穩了。”

“是麼。”方心騎領了對方好意,點點頭,閉上眼睛。

一夜無夢。

次日天尚未亮,急風三十六騎便已如往常一樣起身,於演武場集合。他們這三十六人乃是由快活王親自挑選,既為快活王親隨,又兼具快活王親傳弟子的身份,在這快活城中,地位僅次於酒、色、財、氣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