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到一百的時候, 她睜開眼。眼睛驀然被充足的光線一刺激,她眯了眯眼,適應了一會才起身走動。
走上樓梯,拐彎,然後走進那間錄音室。
隔著厚重的玻璃窗,裏麵的聲音聽不真切。
路聞越往前走,那道身影便越發地清晰。
透過各種陌生的設備、樂器,她看到一架鋼琴。
首先注意到的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琴鍵上宛若一個調皮的精靈,可以輕易涉足每一片領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再往上看,男人麵容清俊,氣質卓然。
她隻見琴鍵在飛,但聽不到任何聲響。
路聞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打開門。
用腳尖著地,輕輕地、緩緩地移動。
路聞深怕驚擾了這一幕,遠遠聽了一會。
她沒有學習過樂音樂理,一切曲子的判斷隻能靠無數遍大腦的記憶。
這一首她很清楚,是在他們拍攝完的慶功宴當天,他的即興之作。
她曾把它傳上微博的小號,被無數粉絲問及這首音頻的來源,投稿者的聯係方式,以及這首曲子最後的故事。
路聞均未作答。
這是屬於她自己的小收藏,她願意分享出來,但並不會告知任何一個人,關於它背後的故事。
這是一場她親眼見證的誕生。
一曲完畢。
他叫了聲她的名字。
路聞找回了上課被點名的感覺,瞬間挺直了身板。其實也不是,比上課點名要更緊張,她心都顫了顫。
“嗯?”
她聽到自己發了個單音詞,喉間像哽著什麼,澀澀的。
徐覓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用眼神示意。
路聞一秒便讀懂了他的眼神,走近那容得下兩人長凳的一端坐下。
他長腿微敞,原本挺立的背脊放鬆開來,鬆鬆垮垮的坐姿,多了幾分隨意的味道,但因為那對漆黑如墨的雙眸,一點也不顯頹然和痞氣。
他掀眼看她,平波無瀾的眼底藏著化不開的深意。
“我彈的怎麼樣?”
路聞咽了咽口水,迎上他的眼神,又稍顯不自然地錯開。
“我覺得很不錯。”
炙熱的目光還沒有挪開,路聞感覺他的眼睛裏像燃著火光,燒得她臉頰發燙。
“哪裏不錯?”他又問。
路聞感覺額間開始冒汗了。
她覺得哪裏都不錯,又怕答案說出來不走心。
最後,她靈機一動:“我覺得意境很開闊,很容易讓人走進去。”
徐覓笑了:“你形容的東西,不是意境就是風格,都是些虛的。”
看得出來,他有些嫌棄的。
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路聞就稱讚過他的滑板風格,想不到他還記得。
可是她有很認真的了解過他唯二喜歡的兩樣東西,她是真的不懂。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在他擅長的領域,一般人真的很少能評價的專業又契合。
路聞和他離得近,感覺到他胳膊上抬的動作,頭頂有重量壓下來,在她頭上揉了揉。
“我們來點實際的。”
路聞被頭上的大手分去了大半注意,怔了幾秒後問他:“什麼?”
“比如,“徐覓沉吟了片刻,道:“你喜歡嗎?”
“不說意境和技巧,你喜歡嗎?”
路聞本能開口:“我當然是……”
喜歡的啊。
最後幾個字隱匿於唇齒間,在心裏升騰出某種猜想。
為什麼還要問她一遍呢?
這麼明顯的答案。
她有某種強烈的預感,所有來不得及細想的細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