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就從早直等到傍晚上燈時分,正傳了人各處點燈時就聽得外麵馬蹄聲大作,各人忙按了次序站定,賈赦領著族裏子侄在西街門外,老太太領著女眷在大門外迎接。等了半日,皇妃的儀仗終於過來了,探春不敢抬頭,也不知道過來了多少人,隻用餘光掃了一下,覺得金碧輝煌,接著又有香風撲鼻,還好她沒有過敏性鼻炎。
這些都過去後,皇妃的鳳輿終於過來了。這些個規矩早學過了,探春跟著眾人跪下,一邊在心裏腹誹,一邊把頭埋低,直等鳳輿過去才立起身來。
元春自去遊園,探春姐妹幾個卻是沒資格陪同的,便在老太太屋裏坐等。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太監過來請眾人去省親別院正殿行禮。探春隻覺得自己像在演戲,不過是按照太監的喝唱進退跪伏,倒也沒什麼難的。
禮畢,眾人又隨了皇妃坐了車子出園,到老太太房中,這時才真正算是一家子說話了。元春拉著老太太與王夫人流淚不止,周圍眾人各各垂淚,探春早有準備,從袖中拿出帕子擦著眼睛,隻熏得眼中漲澀,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討厭,蔥汁弄多了點兒,還好香味兒濃,不然就要被人發現了——經驗不夠啊。
雖說這會兒是話家常,又有誰能真正放鬆下來,把元春當成尋常女兒、孫女那樣?不過是說些保重身體,勤勉執事之類的話罷了。探春一直站在姐妹們中間,低著頭,該哭的時候擦一擦眼睛,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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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了這些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外邊宴席也得了。元春起身領了眾人前往正殿,一路步行,將路上幾處景致細細看來,極加讚賞。雖然她也勸了幾句不過太奢之類的話,眾人也不過當成套話,並沒人放在心上。
宴畢,元春親自執筆,給幾處最喜歡的所在賜名,還為整個園子題了一絕,罷了便命探春姐妹與李紈、寶釵、黛玉、寶玉各為幾處樓宇賦詩。
要說李紈本不該與姐妹們一般,隻是元春隻賈珠這一個哥哥,如今又中了進士入了翰林,自然要看看這個嫂嫂的才華如何。探春雖然讀了不少詩,要說寫詩卻不如姐妹們了,不說黛玉寶釵,就是原著裏的探春她也是比不上的。隻是元春有令,她也隻得勉力而為,胡亂謅了一首塞責而已。
元春看了一回,又讚了一回,特別是黛玉與寶釵之才令她讚賞。探春在一旁冷眼看著,想來王夫人至今還沒有機會給元春說自己的打算,隻是元春是何等樣人?自然能看出一二,隻是她也不是神仙,母親到底喜歡哪個她卻還不知道,便也沒做出偏向來,何況中間還夾著一個老太太。
隻是現在林如海沒事,寶玉這樣的隻怕他還看不上呢。探春扭頭與黛玉輕聲說話,家裏這些個人,明明都是聰明的,為什麼就沒一個人能看到不久的困境呢?真以為宮裏有個女兒,就能保這一大家子的平安麼?就沒想過其實宮裏那個女兒也指望著家裏實力雄厚,能多多給她些助力?萬事都是相互作用的,家裏人爭氣,宮裏的女人也就更好過更受寵;宮裏的女人受寵,外麵的家人自然也就更得利。隻是賈府的這些男人們看不清這一點,他們隻想背靠大樹好乘涼,隻想依仗著這關係享樂。
雖然元春不過呆了幾個時辰就走了,府中眾人卻一直沉浸在天恩中,不肯回到現實,這對探春來說卻是過眼煙雲,第二天就忙了起來。
賈環偷偷跟她說,先生認為他可以去試著參加童子試,哪怕不過,也為明年積累些經驗。探春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這時參加考試都要廩生的推薦,李進自己是一個,再幫他找一個也沒什麼,隻是這樣重要的事卻沒有說瞞著府裏的,探春卻怕王夫人會找借口阻擾,便讓他去跟賈政說一說。雖然賈政不管內宅之事,但兒子的學業他還是看得很重的。
賈環果然去找父親說了,賈政雖然訓了他一通,但對這個兒子剛九歲就能參加童子試還是極得意的,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頭,當天下午還把寶玉叫去訓斥了一通,隻差讓他也去報考了。
這事傳到王夫人耳中,自然又是一場好氣。隻是這事賈政答應了,她也無法,不過是又把趙姨娘叫去折騰了一通罷了。而這考試的準備,因賈珠是有經驗的,賈政便把這事交給了大兒子與大兒媳。
王夫人雖然把兒子叫去,說了一通不能讓趙姨娘得意,讓庶弟太過上進的話,隻是賈珠看得卻比她長遠。王夫人隻是看到內院的爭鬥,賈珠卻巴不得自己能多個助力,奈何寶玉不上進,現在終於有個走科舉之路又聰慧的,雖然是庶弟,總也是自己親弟弟,哪有不高興的。
隻是賈珠也知道趙姨娘是太太的眼中釘,不敢說些什麼要支持賈環之類的大道理,隻嘴裏應著,回去卻告訴妻子,一定要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的,讓賈環在考場上發揮得更好。
探春提著心在一旁看了兩天,見李紈果然沒有弄鬼,單衣用的是最暖和的布料,文房四寶準備的是最合用的,糕點蠟燭也都妥妥貼貼,這才放下心來,隻讓賈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