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陌生的異國他鄉。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麼?是他溫柔地扶著一個大肚子女的樣子,是他親口對他說的“再見了!”他永遠記得那一刻的心痛,撕裂的流著血的劇痛,滲透到他的四肢百骸,甚至國外的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他從不曾忘記,心痛到沒法呼吸,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會死去,可是,事實是並沒有。他活著,承受著失去他的痛苦,像一個遊魂一樣,放逐異國他鄉。

然而,當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後,突然的某一天他卻想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放過他,即使他已經背叛了他,他也可以把他奪回來,如果父親還是打算阻止他,那麼他就奪取跡部家的繼承權,這樣還有誰能夠阻止他們一起,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

可是,事情卻從不曾像他想的那樣簡單,當他甚至為此傷害了自己的父親,得到了跡部家的產業,然而他卻再也尋不到他的身影,曾經那些留著他們痕跡的去處,早已物是非。他動用跡部家的力量,還是一無所獲,而,那個也許是唯一一個還知道他去處的——他的父親,卻陷入了沉睡之中。他就像是一隻鐵籠子裏的困獸,那般焦躁不安,聲嘶竭力地嘶吼著。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離開這裏,為什麼他找不到他,他究竟哪裏?他能到哪裏去,他哪裏來的足夠的錢離開日本!狠狠地一拳砸堅硬的紅木辦公桌上,指關節迸裂開來,流出鮮紅的血色。

“誠一郎!”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了辦公室內壓抑的氣氛,接著,琳奈尾狐踩著高跟鞋的身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流著血的那一隻手,一臉疼惜地望著,“誠一郎,是不是那個女?是不是那個女又威脅了?”

跡部誠一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泫然欲泣的臉突然間從心底升起一股抗拒與反感。她雖然有一雙和他相似的眼睛,可是她從來不是他,他的眼中從沒有那麼多算計的虛偽。將手從她手中強硬地抽回來,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

琳奈看到跡部誠一冷淡的反應,臉上越發地楚楚可憐起來,心裏卻對這嗤之以鼻。她對於他冷淡的原因可是知之甚深,因為是這樣荒謬的原因。

一開始她以為跡部誠一是因為不喜歡他的夫,才會想要外麵找個情。她很幸運地施了點小手段然後就成了他的情,她甚至一度覺得幸福,因為像跡部誠一這樣一個家世好待溫柔並且年輕力壯的男子竟然會為了她與家裏鬧翻,甚至願意為她去傷害他的親生兒子,所以當他被趕出跡部宅遣送到國外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跟他走。

她以為,他畢竟是跡部家家主唯一的兒子,即使被送出國,那也隻是一段時間的事情,當事情過去後,他一定會再回來的,而那時,她陪伴了他那麼久,甚至那個時候都沒有離開他,她他心中的地位一定會更加牢固,到時如果能生下一個男孩,那麼她未必不會成為跡部家將來的當家主母。

可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她還是太天真了。出國後,她就發現跡部誠一對她突然間冷淡了許多,一點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喜歡她的樣子。一開始她以為是他遭受了這些打擊心情不好的原因,於是,她盡心地安慰他,照顧他,服侍他,可是她做的這一切卻沒有換來他對她態度上絲毫的改變,甚至他對她更加冷淡。她也懷疑過他是不是後悔了,想要拋棄她回去,可是他不是。

他整日裏像個遊魂一樣,眼神空洞,一點都沒有想要回去這樣的心思。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活死,隻除了某些深夜,他獨自坐空蕩蕩的客廳裏一個喝酒,表現出那樣一副思念到悲痛欲絕的樣子,她突然間醒悟了,跡部誠一的心裏一定掩藏著一個,而這個不會是她更不會是跡部繡子,隻是她不知道那個是誰,她也曾套過他的話,可是他瞞地太嚴密,也曾查過那個是誰,卻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然而突然某一天,她幾乎已經記不起這件事的時候,她發現了那個,那個跡部誠一心裏掛念著的——一個男!哦不!這真是太震驚了,她幾乎要懷疑這絕對不可能,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情,也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她隻是一個被利用者。當然她不甘心,她憤怒,她恨跡部誠一的欺騙利用,恨跡部家的對她的愚弄,所以她要報複,報複整個跡部家。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依舊如往常一般照顧著跡部誠一的起居飲食,然後設法使自己懷孕了。這事兒使跡部誠一十分不悅,因為他一直都控製著她不允許她懷孕,他甚至要她立刻去打掉。但她沒有照著他的話做,並且試圖以此來說通他回國。很幸運的,她做到了,雖然不明白他心裏是怎麼想的,但他同意了帶她回國,並且宣布她肚子裏孩子的身份,這就夠了,這樣的結果已經足夠她做些什麼了。

回到日本以後,她對當年跡部誠一的事更加了解了,知道那個失蹤的男已對她構不成威脅,並且還能成為她進一步控製跡部誠一進而掌控跡部家的有力武器,隻因為當年的跡部繡子和跡部慎都是拆散他們的,跡部誠一對那個的愛越深,那麼她能夠利用的機會也就越大。

她第一個要報複的就是跡部繡子。當年那個女她麵前是那樣的高高上那麼的強大,強大到讓她恐懼,甚至她隻要一句話就可以將她從跡部宅轟出來,她努力了那麼久,使了多少心眼,對著一個同性戀忍受了那麼多年,她怎麼還能夠得不到她想要的。不可否認,她一方麵覺得她可笑可悲,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丈夫,可另一方麵,她卻還是忍不住羨慕嫉妒她的家世,她的才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