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朝紀143年,召戈城西三百裏,垣非崮。
一道清絕孤冷的身影坐在院中撥弄琴弦,其音空靈悠長,可謂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萬木澄幽陰。
屋內掀開竹簾走出一個模樣俏麗乖巧的小女孩,正是小漓,她行了一禮,輕聲道:“冕下,褚混求見。”
九笙洛影緩緩按住琴弦,聲音清冷,道:“請他進來。”
小漓應“是”,轉身離開,再進來時便引了一個高大挺拔、冠服整潔的黑發男子。
“褚混,拜見青帝。”
“不必多禮,褚先生來此何為?”九笙洛影淡淡地道。
“在下冒昧一問,青帝是否還記得自己所從何來?”
小漓皺眉道:“大膽!”
青帝伸手示意小漓不必計較,而後道:“自然記得。褚先生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在下隻是為青帝不平,昆吾血餘當年的血腥行徑猶在眼前,此時他遠征鬼界,元氣大傷,以您的能力和身份,大可……”
“妖界之事早已與我無關。”
“妖界您或許不在意,但九笙氏的仇您不能不報!”
九笙洛影站起來,道:“小漓,送客。”
褚混上前一步,道:“青帝難道甘心就這樣苟且偷生,置親族世仇於不顧,讓那個惡貫滿盈的昆吾血餘逍遙自在嗎?!”
小漓伸手攔住褚混,道:“褚先生,請吧。”
褚混看了看青帝的背影,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行了一禮離開。
庭院中再度安靜下來,隻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間或響起。
九笙洛影重新坐下,看著麵前的七弦玉琴陷入沉默。
“冕下,您當真不想報仇?”小漓試探著問道。
九笙洛影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可知母後臨去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小漓不知。”
“活下去,不必複仇。”
小漓一怔,也沉默下來。
褚混麵色不虞地離開裏院,剛剛邁步走出外院的門時卻撞上了一個提著花籃的女孩,小姑娘“哎呦”痛呼一聲,跌倒在地。
褚混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詫異,他扶起小女孩,微笑著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瀧香。”
“瀧香,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是師尊的弟子,在這裏自然是和師尊學藝的。”
“哦?你的師尊何時收了你做弟子?”
“我拜入師尊門下不久……你是誰,為什麼問這許多事情?”
“哈哈哈,我是你師尊的朋友,隻是從未見過你,所以一時好奇,你能和我多說一些你的故事嗎?”
“這……我還要給師尊送香。”
“沒關係,我就在附近等你,等你給師尊送完香再來找我,我帶你去召戈城吃糖葫蘆怎麼樣?”
“真的?”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
“好,一言為定。”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朝院裏走去。
褚混叫住她,道:“記得別告訴你師尊。”
“不能告訴師尊嗎?可是師尊好心收留我,我怎麼能欺瞞她?”
“這不算欺瞞,是驚喜,你不想等我們回來時給你的師尊帶禮物嗎?”
瀧香的眼睛亮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好!你一定要等著我!”
褚混看著瀧香歡快地走進了院子,自語道:“青帝冕下,看來您有一個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