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修長,堪堪比方麒矮了半頭,說話時需要微微揚起頭,一截下頜角的線條堪稱藝術。
像一隻脆弱美麗的天鵝。
“方隊長,上次的話我應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可以當戰友,互相扶持,但是不會再有進一步的關係,因為你心中有一人是我永遠比不過,我也不想去比。”陸闌秋緩緩道。
剛剛方麒進來的時候,他還是存了一些小希冀,以為方麒會跟他談談關於那位繁花的事兒,他也不是什麼不開明的人,若是方麒真有這個心,兩人能把話說開,拋卻前塵,大家攜手向前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方麒他不。
提了,說明這事兒不算事兒,不提,問題就很大了。
不提也就算了,興許時間一長他也就釋然了,沒想到這人一開口就惹他不痛快,還少來往?要你肯把話說清楚有他顧凱什麼事兒?
陸闌秋越想越氣,看著方麒沉默,心中一團邪火無處可發,忽然冷笑:“方隊長,你想不想知道,我從前在學校時跟學長是如何認識的?”
方麒猛然一震。
陸闌秋將手上的東西放下,順勢坐在了一旁的長凳上,緩緩道來:“那時候我父親再婚,我正好接到了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你要知道,國外學醫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手上隻有蘇蘅的死亡賠償金,數目不小,但也很不夠。”他歎一口氣。
“沒有辦法,隻有打工,還有想辦法獲得獎學金這幾條路。可是學醫的人,誰不是天賦異稟家境殷實?隻有起早貪黑地學習,申請獎學金還需要有社團活動的實踐績點,沒有辦法,我隻好選了一個相對輕鬆的社團。”
這世界上,恐怕也隻有陸闌秋敢說小提琴是相對輕鬆的社團活動了。方麒心中腹誹。
“然後就認識了顧凱,因為都是亞裔,能用母語交談,我和他很快就熟悉了。交談中,他知道我在找零工,就十分好心地說幫我介紹。”
陸闌秋想起往事,露出自嘲的笑:“那時候我也是涉世未深,見有好工作送上門來,自然十分高興。那是一間酒吧,平日裏我隻需要負責在吧台擦杯子,工作很輕鬆。有一次,一幫人到店裏喝酒,不知怎的,有人送了我一杯果汁,我在那兒隻負責吧台的事情,不負責應酬,於是當場拒絕,誰知道那人不依不饒,非要親眼見我喝下去,一起來的人也不是善茬,最後領班出來打圓場,勸我還是把酒喝了。”
這些伎倆方麒見多了,幾乎瞬間就猜到了結果,但他隻是皺著眉聽陸闌秋繼續講述。
“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對勁,結果用精神力一探索,就發現這幫人在酒裏下了藥,故意要我難堪。但是當時的情況根本由不得我拒絕,我隻好當著他們的麵喝下,轉身就進了廁所摳掉。那些藥物幾乎入口就會吸收,我腦子暈極了,又擔心那幫人來找我,便悄悄從酒吧後門逃了,獨自去了醫院。我記得那天是個陰天,我在洛城狹窄潮濕的小巷裏奔跑,感覺短短一條小路怎麼都跑不完。”
方麒聽到這裏,一顆心全然懸了起來,恨不得越過明暗變化的時光,穿過那條陰暗逼仄的小巷,去把那個無助的少年扶起來。
“最後幾乎是前腳剛踏進醫院,我人就失去了意識。醒了之後,就看見顧凱在我床前連連道歉,我見他神色有異,一探索就發現了真相。”
方麒連忙道:“結果是怎麼回事?”
“原來,顧凱是當地一個相當有錢的華僑商人的兒子,這是他父親名下財產,他見我平時對人冷淡,就想捉弄我一番,故意給我介紹了這個工作,讓人來找我的茬。可他也沒料到那幫人這麼大膽,居然往我酒裏下藥,差點弄出人命。他知道之後十分內疚,主動幫我承擔了醫藥費,還說重新幫我介紹工作。我拒絕了,把之前打工掙的錢全還了他,再也沒有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