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顧知安每每想起老齊,都覺得老齊夠意思,出門還給他帶禮物回來。
“小子,你怎麼還揭我的短?早知道就不來這裏吃沙,現在一嘴的沙,真他〡娘的難受,還是王府裏待著舒服。”
“你把宮七殺了,我就把洛陽城裏最好的牡丹釀帶給你,那可是十年牡丹釀,保證能讓你喝得盡興。”
“你還藏著這種好東西,記住我的一招一式可別忘了。”
聽出些端倪來,看著身邊吊兒郎當的顧知安,林昭失笑,“以往老齊就是這樣傳授你劍招的?”
顧知安點了點頭,笑道:“他就是這個脾氣,不肯收我做徒弟,你願意這樣傳授,而且每套劍法就這麼一回,能學多少全看我的本事,後來齊物閣裏的秘籍被我看了個遍,這才慢慢地領悟到這其中的奧妙。”
老齊是個怪人,但剛好顧知安喜歡和怪人打交道,才得了這一身的武功。
說老齊是他師父也不為過。
林昭失笑,盯著老齊,見老齊招招都遊刃有餘,絲毫不費勁,手裏的酒葫蘆就跟鐵葫蘆一樣竟然能擋得住刀刃,這隻有內力深厚的人才能做到。
氣勁將酒葫蘆籠罩在裏麵,這樣刀氣根本接觸不到酒葫蘆,又以內力擊退刀刃,尋常習武之人這樣做無意識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老齊竟然比宮七的內力還要高,看來這一場注定宮七要敗了。
五十年前無緣交手,如今一交手就斷送了性命,宮七這人,注定成不了被武林銘記的人,隻能留下個罵名。
“宮七,你注定要敗在我手下,既然你一心忠於公孫也那個奸賊,今日我就送你去見他,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老齊搖了搖頭,將酒葫蘆掛在腰上。
顧知安見狀,立即將手中的玄鐵劍運氣扔出去,“接著!”
劍才拿住,隻見老齊身形一邊,劍尖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就見周遭黃沙飛起,竟是入水柱一樣纏繞在老齊身邊。
宮七見狀大喝一聲,將長刀立在身前。
“這就是你想見的流霜劍,今日,死在我劍下,也算是了卻了你一樁心願。”
話音落下,黃沙竟是帶著劍氣齊齊刺向宮七,同刀刃碰上時發出‘錚錚’的聲響,宮七以刀抵擋,卻忘了真正的流霜劍是老齊手裏的那把劍。
眾人隻見黃沙散去,宮七已經倒在地上,長刀落在身邊直直插進沙裏。
顧知安和林昭對視一眼,笑了。
這回可是真的能安心休息一段時間,宮七和公孫也已死,玉璽已經被埋在這座墓裏不可能重見天日的時候。
“哎。”老齊歎了一聲,把劍扔給顧知安,揭開酒葫蘆的塞子仰頭喝了一口,“又死了一個,這些年裏,不怕死的,還真多。”
顧知安走上前看著老齊,又瞥了一眼宮七的屍體,“和我們回王府嗎?王府的齊物閣要是少了你,就失去了意義。”
聞言老齊擺擺手,轉身朝著另一頭走去,“老了老了,走不動了,是時候回去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小娃娃,往後的路可得你自己走了,再說了,那齊物閣在哪,總會有新的人去,你怕什麼?”
盯著老齊的背影,顧知安愣了片刻忽然雙膝跪下,“師父,保重。”
這一句師父,欠了二十年了。
林昭站在一旁望著老齊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歎,“胡家十八刀,我記得,當年死的人裏有個人叫流霜。”
老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似被黃沙掩了去,顧知安緩緩起身,嗅了嗅,忽地笑起來,“這老頭,臨走了都不忘誆我,那一壇十年的牡丹釀不就在他酒葫蘆裏嗎?難怪護著葫蘆,生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