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安起身走到窗戶旁,伸手輕輕一推,看了一眼街上往來的人,熱鬧依舊,絲毫看不出這裏的暗潮湧動。
不過,這官家的風雲變幻,向來和普通百姓無關。
瞥見行館外那幾個站了一早上卻還是一樣東西沒買,更不是商販的人,顧知安嘴角牽出一抹嘲諷,轉身道:“既然他有心邀請,我豈有不去之理,而且,不僅要去,還要準備一份厚禮給他。”
林昭一愣,看向顧知安,“你打算做什麼?”
“早上李恂的人來過了,西涼王——”顧知安伸手拿起桌上的請柬,夾在兩指間仔細打量,“不行了。”
宮裏的消息傳出來,看來,現在看著風平浪靜的西涼皇室,此刻怕是封鎖了消息,宮內情況複雜,不管是李恂還是李簡,都在賭,賭這最後一局。
其餘人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最後不約而同看向顧知安。
公孫也身為禦史台,親李簡,西涼朝堂自有黨派之爭。站在李簡這邊的,到底是聽命於李簡還是聽命於公孫也,那就不得而知。
這可是,鴻門宴。
“我和你一起去。”
林昭忽然開口,其餘人紛紛看向林昭,眼神各異,獨獨顧知妍像是沒看到一樣,兀自低頭喝茶。
“他隻邀請了我一個人,自然是我去,不過你們倒是也不會閑著,李恂自讓人給我傳消息後,再無音信,我猜想,宮裏的情況比我們想的糟糕。”
指尖無意識在桌麵敲打,眼神變了變,“赫連,你去城外集結鐵騎衛,最短時間內整頓好,淳風,你帶著三十六潛入宮裏,保護好李恂的安全,十四,你守在行館,保護好郡主。”
顧知妍聽到最後一句話,抬頭看了眼顧知安,“我和你去,身為故人之子,我不也該去會會這位長輩。”
“你——”
“不必說了,我去了,他未必也不見。”顧知妍托著下巴笑了笑,“怎麼了?姐姐我陪著你去,你還有意見?”
聞言顧知安眉頭皺了下,無奈搖頭,“你要是願意跟著,那就跟著,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到時候,別逞能,凡事我替你擋在前麵,你別胡鬧。”
“知道知道,也不知道我是姐姐還你是哥哥。”顧知妍柳眉一皺,站起來往外走,“回去換身衣服,頭一回見這位長輩,到底不能丟了咱們藩陽王府的麵子。”
眾人看著顧知妍的背影離去,倒是不奇怪這姐弟倆的相處,隻是意外顧知安竟然把林昭給落下了。
誰都安排了事,唯獨林昭沒提到。
赫連雲台看了一眼林昭,見林昭臉上神色沒有異常,不知道怎麼想起了那晚上臨窗而立的林昭——不該問不該看不該說的事,全當不知道。
“小王爺,屬下告退。”
“恩。”
赫連雲台轉身朝外走,淳風三人也跟著離開,留下林昭和顧知安。
房裏又陷入沉默,沒有人說話。顧知安坐下,翻杯給林昭倒了杯水,抬眼看著他,“是在想今晚的鴻門宴還是在想我為什麼獨獨不給你找點事情做?”
“都不是。”
“知我者,莫若你了。”顧知安笑了,也給自己倒了杯水,“你和我本是平等的,又何來我給你安排事情,你要做的,我攔不住,你不想做的,我也不勉強,這件事,本是我和李恂的交易,能保一方太平,多幾十年,那也好。”
李恂是個能人,如今沒有野心不代表著他登基後不會有。一旦西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盛世,那李恂就不再是此刻溫文爾雅的王子殿下,而是對統一天下心生向往的帝王。
一筆交易,他冒個險,能保一方數十年太平,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