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段(1 / 3)

來的羞恥感,讓我這個已死的公主,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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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望山跑死馬,那座峽穀雖然看似近在眼前,但等我們真正跑到那下麵,日頭都已經落下去。

穀外果然有遺留的舊營地,不知荒廢了多少年,原本就是用木石簡單壘起的地方,現在自是處處殘垣斷壁,沒有一點可看性。

“今晚就在這裏休息。”桑紮跳下馬,有力的大手抓住我所騎的小紅馬的韁繩,臉上是壓抑不住喜悅。

“不是穿過峽穀就到了嗎?”我這一日都是心情低落,這時仍有些懨懨的。

這些日子我們也不是沒有整夜趕路過,以這些牧人對回到蒙地的急迫之心來看,桑紮的決定,真是令人意外。

他搖搖頭,遙指著那黑洞洞的峽穀口道:“我們蒙人把這峽穀叫做拉措布,意思就是魔鬼。穀裏是個大迷宮,許多人進去之後就再也沒能出來。即使我知道路徑,但黑夜裏也很凶險。咱們好不容易到了這兒,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等明日天大亮了,再進去也不遲。”

我想了一想,又說:“所以那些人才說,這個方向是死地,是不是?”

桑紮點頭,又指指那個方向,“你聽。”

我側耳細聽,黃昏的風吹過峽穀,帶來嗚咽一般的聲音,再深處漸漸淒厲,隱約的鬼哭狼嚎。

我就是一哆嗦,惹得桑紮笑起來,“不怕不怕,夜裏風大,到了白日裏就好了,明日我們一氣走過去,不到晚上就能出穀啦。”

晚上我們就在廢棄的營地裏住下了,男人們仍舊輪流放哨,一圈馬兒拴在外圍。連日趕路,不要說人,連這些腳力了得的馬兒都困乏了,一匹匹沉默地低頭啃草,偶爾低嘶一聲,更顯得四下清冷。

我待在最角落的一間營房中,營房已是半傾頹的了,勉強剩下四麵圍牆,頂上卻是一大片空洞,這還是所喲剩下的屋子中最完整的。

這一路他們都拿我當易碎品那樣處理,平時小心翼翼也就不說了,休息時都有一群人在我旁邊晃來晃去守著,這晚也一樣,木屋外頭來來去去的腳步聲。

我一開始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怎樣都睡不著,後來就習慣了,別說是有幾個人在我身邊晃蕩,就算是來了一群狼,都能眼都不睜地一覺到天亮,隻是這天晚上,我實在沒辦法一躺下就睡過去。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這個地方,兵營雖殘破,但肅殺氣息仍在,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無數邊關戰士的模樣,還有我從不敢多想象的季家人的模樣。

讓我沒法睡的還有伊麗,她這一路上都忙著照顧隊伍裏的老人孩子,這晚上卻拖著毛氈墊子進屋來,就在我身邊放下,躺下時一手撐著頭對著我的方向,一副要與我傾談一整晚的樣子。

我其實有些煩這個姑娘,理由很簡單,就衝著她整日對莫離兩眼閃星星的樣子,我就不太想與她多說話。

事實上,這些日子我原本也就很少說話,馬隊裏隻有三兩個人會說漢語,而我至今會說的蒙語也隻有一句“賽拜努”,還是他們每天不厭其煩地跟我打招呼,我才學會的。

每日跟著隊伍,給我吃就吃,給我喝就喝。桑紮誇我乖,我就對他笑一下,牢記著自己的信條,盡我所能地不給大家添麻煩。

“平安,你在想什麼?”伊麗率先開口。

我眨眨眼,尋思著裝睡的可能性,但看來已經遲了,隻好回答她:“沒想什麼。”

“你不想莫大哥嗎?”

我被她的直白頂得喘了口氣。

想他?這樣與吃飯喝水相同的事情,是不需要特意拿出來說的。

我又眨眨眼,不想告訴她,每次我這樣側身躺著的時候,都會有幻覺,幻覺自己回過頭去,就能看到一雙壓抑而隱忍的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