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段(2 / 3)

伊麗振作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跟我說話:“其實那個公主也很可憐的,小小年紀就死掉了。”

我一直很安靜地聽著,這時就回了她一句,“比起嫁給那種人,死掉了也好。”

我們的馬隊日夜兼程,有時候吃喝都在馬背上,夜裏就將馬匹聚集起來,生火而睡,男人們輪流放哨,提放意外,就連格布都不例外,小小年紀配著一把長長的彎刀。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必要的,桑紮說過,蒙地在墨國以北,雖然我們途經的都是偏僻之處,但是總有一段路不得不緊貼著墨國邊境,而且越接近那裏,路上情況就越是複雜。

所謂複雜的情況並不是說邊境上山巒起伏路途艱險,而是人。

我們遇見越來越多的逃難者,大多是異族人,都是平民,背著僅有的財產,帶著老人孩子,掙紮著走在離開這個國家的路上。

離開了水草豐美的草原已有數日,邊境一派荒涼景象,眼前連綿起伏的都是光禿禿的沙地,那些逃難者沒有足夠的事物與水,有些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在地上,還有趁亂打劫的,殺人劫物,屍體直接丟棄在大道上,死者大多是死不瞑目的,身體都開始腐爛了,一雙空洞的眼睛還仰麵望著天空。

桑紮行路經驗豐富,在草原上就備好了充足的糧食與水,又讓隊伍裏的女人們都兜頭圍起了臉,日夜防備,那些逃難者大多與我們走在相反的方向,也有人停下來問我們討要食物,順便說幾句話。

所有人都奇怪,問我們為何往北走,那裏是荒野絕路,什麼都沒有。

我看一眼桑紮,他就對我露出一個略帶神秘的笑容。我想起他尋路的神奇本事,就不說話了。

莫離信任的人,我也信任他。

逃難者當中還有些墨國麵孔,多是帶著傷的,狼狽掙紮地行走著,我猜想或許是從戰場上逃離的逃兵。他們遮掩著自己的膚色,因為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憤怒的其他各族人發泄式地毆打致死。我就曾親眼見過一群人圍毆一個奄奄一息的墨國男人,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快死了,遮蓋身體的破布下露出殘破的軍服。

那是我馬鞍正好有些鬆了,就自己停下來緊了緊,落在自家隊伍的後頭,毆打發生時我離開隊伍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我記得自己當時在馬上驚叫了一聲,因為見到路邊的屍體是一回事,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淩虐致死又是另一回事,本能地就想跳下馬,但是手被一把攥住,我一回頭,看到格布那孩子的臉。

他該是來催我的,但這時卻隻是麵色陰沉地說了句:“不要管他。”

我從未在一個孩子臉上看到過這樣可怕的表情,不禁猛吃了一驚。他又說話:“那個人是墨國人。”

“可是……”

“他可能燒過我的家,殺過我的朋友。”他咬牙切齒。

我心一寒,再回頭時,那人已經血肉模糊了,顯然是回天乏術了。

我這些年自問已經經曆過一些人間慘境,但麵對此情此景怎麼也無法平靜,之後兩天趕路時都隻能用麵紗將自己的臉緊緊裹起來,連眼睛一起,不想再看到任何慘劇。

我們小心翼翼地在邊境地帶行走了兩日,期間也遇到了一些巡邏的士兵,但是這個國家正在傾力與南方大國開戰,留給北方的自然隻有一些老弱殘兵,此地又是偏遠荒野,那些逃難者也沒什麼油水,因此士兵們很少在意路上的行人。⑥思⑥兔⑥網⑥

桑紮熟悉所有的捷徑小道,我們這一大隊人馬,竟然隻遇到過兩三個散兵遊勇而已,被盤問時桑紮就塞了些錢上去,很容易地擺脫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