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2 / 3)

“是是。”他點頭如搗蒜。

我捧著這些東西轉身上樓,忽然又想起什麼,再次回頭,問老板,“你這裏可有幹淨衣服?”

老板苦下臉,“這個……小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個時候想替官爺買去也買不著啊。”

我皺眉,“隻要是幹淨衣服就行,新舊無所謂。”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年前倒是置了兩身新衣,才穿過兩次,官爺要是不嫌棄……”

“我不嫌棄,拿來吧。”我立刻說,心想就算是破布床單也比身上這套死人衣服要好。

他點頭,不一會兒便抱著兩身衣服回來,我將這一大堆東西捧了,上樓之後將它們在床前攤開,又用熱水將手洗淨了,抬頭再看莫離一眼,滿臉都是遲疑。

他倒很是鎮定,目光從那些東西上一掃而過,再看我一眼,催我動手。

我知道自己多遲疑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險,咬咬牙,依照他之前的吩咐,先將他的上衣褪了,他肩頭那針孔仍在,腰裏那個傷口卻不是我在河邊所見的樣子,持續有血水滲出,一點點染紅了素色的床單,像是一朵開在他身體上的詭異的花。

我之前在馬車上替他換裝,天黑急切,什麼都沒看清,這時房裏燈火明亮,我看清他的傷口,立刻倒吸一口冷氣,“莫離,你在流血。”

他□著上身俯趴在床上,沒一點反應,好像流血的那個人跟他毫無關係。

我想起他在河邊說過已自封穴道阻止傷口流血,但我忘了再如何厲害的製穴都有時限,該是車馬顛簸時他的傷口就已開始滲血,隻是我一直都沒有察覺罷了。

成衛曾提過,刀劍之傷若處理不好,極易導致高熱,以他現在的狀況,若再不將那毒針取出,任這傷口持續惡化下去,必定危及性命。

我瞪著那灘血跡,渾身發冷,他身子一動,低低道,“還不動手?”

我咬牙,伸手貼上他背□道,真氣流出,他體內立刻有回應,引導我的真氣遊走,漸漸彙集一處,左肋下浮現出一點黑色來,由淺入深,觸目驚心。

“看到沒有?”他開口。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知道點頭,一隻手仍按在他身上繼續送出真氣,另一隻手抓住那把剔骨刀,就在床邊燈火上燙過刀鋒,落手抵在那點黑色上,久久沒有動彈。

“你在幹什麼?”他怒道,“還不動手!”

我猛一哆嗦,刀尖鋒利,轉眼劃破他的肌膚,黑色的血流出來,我的眼淚也一起滾了出來,啪嗒落在他身上。

“會死嗎?要是我做得不對,你會死嗎?”我被恐懼攥緊,聲音幹澀。

“生死有命,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他咬牙,強撐著說完這兩句話氣息已是微弱,身體原本彙集一處的真氣開始遊移,那點黑色又淡了下去,轉眼就要消失。

更深的恐懼終結了我的顫唞,我怕淚水模糊視線,又不及伸手去擦,隻能盡全力睜大了眼睛,將手中的刀用力切了下去,黑血激射而出,濺在我臉上,我也不擦,隻低頭努力去找那支毒針,一點亮光閃過,我丟下刀伸手去拔,但那針頭陷得極深,尾端細小,而他劇痛之下,渾身緊繃,這一下竟沒能□,我急得伸手再拔,那針頭卻像是活的,又往裏鑽去,他渾身一震,我一轉頭,隻見他雙目緊閉,已是生生地痛暈了過去。

我知道機會稍縱即逝,他的生死就在這一線,反而豁了出去,不再用手,抓起刀來深入那傷口,貼著那毒針往下探,再硬將它挑了出來,黑色的毒針隨刀尖飛出,叮一聲落在地上,傷口裏湧出的黑血隨之轉為紅色,我丟下刀,用白布將他的傷口緊緊包住,連同腰裏那個也一起包紮妥當,一切完結之後我俯下`身子,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那跳動雖微弱,但一直在持續,也沒有要消失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