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一陣混亂,無數個念頭開始打架,張口便是語無倫次,“莫離,我師父還好嗎?不對不對,先找丹桂,他很危險……”
我半句師父出口又記起剛剛隻身往藍家莊去的丹桂,兩邊都讓我憂心忡忡,師父遠在天邊,就算有什麼大礙我也遠水救不了近渴,可丹桂還離得不遠,現在去追說不定還追得回來,我取舍一瞬間終於不孝地將師父擱了下來,伸手去拉莫離的衣袖,哀求他。
“莫離,你替我把他追回來,莫離!”
“平安,你認識那人?”紅衣張口就問。
青衣也看我,麵上除了之前乍見我的驚訝之外又多了些不解之色,大約覺得我的突然出現與跟那個人相識這兩件事都是匪夷所思的。
莫離冷著臉,手一動,我便被二次拂開,隻說了句,“紅衣,帶上她。”說完轉身就走。
藍家莊在遠處靜極無聲,我極目都看不到丹桂的身影,身子又被紅衣拉住,一時急得六神無主,幹脆犧牲臉麵,不管不顧地向前撲倒,抓不住莫離的衣袖,改為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你幹什麼……”他沒帶麵具,月光下咬著牙,臉上是曾令我無比懷念了三年的表情,我一時竟看得癡了,想說的要緊話都差點忘記。
幸好我一瞬便回過神來,抱著他求,“是丹桂把我救出來的,莫離,他是我的恩人,那兒他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他也是聖火教的人,是前任右使!你聽說過他吧?求求你,快去阻止他。”
旁邊所有人都是一僵,就連莫離都沒了動作。我抓緊時機站直身子,並不奇怪他們的反應。
丹桂已經被關了十六年,十六年前的陳年故事,再如何驚天動地都會被人淡忘,但他們身為聖火教中人,一定聽過前任右使的鼎鼎大名,突然間聽我提到他的名號,一時震驚也在所難免。
旁邊傳來紅衣的抽氣聲,貌似吃驚到極點,“丹桂前右使?不可能,他不是已經因為叛教被教主賜死了?”
叛教?賜死?我當場怔住。
“你說他將你救出,從哪裏救出?”莫離並不回應紅衣,隻低頭繼續問我。
我已經站直身子,但仍是抓著他的衣袖不放,聞言立刻答,“就是從那藍家莊的地牢裏,莫離,你可知小未是內奸?不,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派人去把丹桂追回來。”
他微微眯眼遠眺,“以他的速度,這時該已入莊了吧。”
我大驚失色,“那我們快去救他。”
“我們?”他語調平緩,“平安,我為何來此你是否不知?莊內凶險,此人若是前任右使,叛教之人生死又何足惜,此人若非前任右使,他將你從莊中帶出卻出而複返,行藏詭異,你又怎知他背後沒有陰謀?你隻知丹桂危險,我這些屬下,難不成就是金剛鐵打的身子?”
我從未聽莫離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並且句句反問,當場聽得呆住,月光下再看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突然升起個荒謬的念頭。
他這是……在生我的氣嗎?不該啊?我都這樣自動自覺地滾回他身邊了,難不成我又做錯了些什麼?
莫離說完轉身就走,我雙手鬆開,沒再跟上他,仍立在原地,他走出兩步之後轉身看我,眉毛微挑,也沒有再叫人過來將我拉走。
我仰起頭,“如果你不去救他,那我自己去。”
“尊上……”紅衣略帶遲疑地開口。
莫離仍看著我,黑夜中靜默的一個側臉,忽然一笑,仿若流光乍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