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折。

扶手上的黑漆都脫落了,斑斑駁駁,長時間沒有人去清理,於是樓梯角落裏全都是積滿的厚厚灰塵。

目前身處負一樓,被拐來拐去的樓梯擋住了,就算樓外有人,也難以看見這邊情況,可即便如此,師清漪也不敢貿然擰開手電,依舊還是使用手機進行照明。

四周幽寂,手機屏幕光芒也是清清冷冷的,天寒地凍,能清楚看到四人呼吸之間,帶出的團團冷霧。

鐵門的右邊貼了一張警示語:非工作人員,不得進入。

警示語同樣很舊了。

鐵門,脫漆的樓梯扶手,泛舊的警示標語,種種綜合在一起來看,似乎可以給這裏貼上一個廢棄區的標簽。

雨霖婞輕哼:“整得跟個待拆遷居民樓一樣,誰還能想得到裏麵一堆見不得人的高科技。”

師清漪邊摩挲著那扇鐵門,邊慢吞吞地說:“這裏雖然舊,表象上還是一直作為停屍房在使用的,瘋人院一旦有病人死了,就會先被送進這裏麵,至於後續怎麼處理的,就不得而知了。這門溫度非常非常低,裏麵應該是有凍庫的。”

溫度的確非常低,明顯不僅僅是這冬日天氣所導致的了,裏麵那種寒冷穿過鐵質透過來,掌心貼上去,好像便要和師清漪的肌膚粘合在一起。

洛神彎下腰,手指捏著一根極其細長的,類似鐵絲的簡易工具,試探著伸進了機械鎖的鎖眼裏。

機械鎖用的是彈子鎖鎖芯,再常見不過。

自然,也隻有這種普通的東西,才最是掩人耳目。

雨司令在旁低下頭,重心長地勸導:“放著好好的開鎖器不用,偏偏要用鐵絲,這都是早好幾百年前的手段了。好同誌,我軍的生產力要向前看,不要整得好像一夜回到解放前似的。”

洛神沒搭理雨霖婞,修長手指貼合鐵絲,邊凝神靜聽內裏的動靜,邊細細旋轉動作,同時注意拿捏探入的角度與力道。

師清漪將照明的手機湊近了些,以便洛神能更好地活動。

哢噠。

很快,一聲很輕微的聲音響起。

厚重的鐵門被洛神輕輕一推,移開一條極細的門縫,那瞬間,強烈的冷空氣從門縫裏擠了出來,直撲人麵。

雨霖婞:“……”

當初提劍砍粽子,輕鬆縱身跳上樓的事暫且不提,她表姐究竟哪裏來的這麼多喪心病狂的奇怪技能。

洛神直起腰,回頭,黑眸覷著雨霖婞:“糾正一下,這是幾千年前的手段。”

雨霖婞嘀咕著:“說得好像做了幾千年的賊一樣。”

洛神瞥她一眼,提著被白布條遮掩包裹的巨闕,麵無表情地推門而入。

師清漪笑盈盈地拍了下雨霖婞的肩:“門開了就好,你就別廢話了。趕緊走,不是還等著我進去給你煮咖啡喝?”

雨霖婞想著被一堆屍體環繞著,在裏頭喝咖啡,頓時就一陣惡心反胃,也沒心情嘮嗑了,排在第二個進入。

千芊第三個進入停屍房,師清漪走在最後,將鐵門從裏麵關上。

洛神開鎖的勁道拿捏得恰到好處,鎖芯內部挑開,卻並沒有破壞鎖的結構,師清漪閉合鐵門時,門便卡住,回歸最開始的模樣。

門一關,雨霖婞早已翻出狼眼手電進行探照,狼眼手電的光穿透性強,照程遠,這麼粗略掃了掃,也隻能照出一隅。

這地方出奇的大,也出奇的冷,難怪當初蕭以柔持續不間斷地走了那麼久,才將將走過這個區域。

靠鐵門的那片地方是空置的,再往前走,這才看見一片規則排布的鐵架子病床,上麵鋪著泛黃暈黑的舊床單,有些床單上甚至還破了洞。

雨霖婞琢磨說:“奇怪,隻有空床,沒看見屍體。”

“這地方太大了,再往前看看。”溫度實在太低,師清漪戴著薄薄的工作用白手套,指尖凍得隱隱泛疼,說話間,白色霧氣也越發的重。

走了一會,前麵的洛神突然伸手,將師清漪攔了攔。

師清漪腳步頓住,雨霖婞和千芊也跟隨站定,洛神做個手勢,獨自一人走上前去,在一張病床前停下了。

那病床上,好像躺著一個人。

其實說起來如果床上真的躺了一個人,似這樣被醫用白被單蓋住,本來是可以很明確地看出來的,也就不必含含糊糊地說什麼“好像”。

可眼前這個,的確不好定論,那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因為,他太瘦了。

不,應該說是太薄了。

薄得不像是一具人體,而且被單上染著斑斑駁駁的黑褐色斑點,或者色塊,應該是被單很久以前沁了血,之後血幹涸了,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看到被白床單蓋住的這“人”,師清漪隻覺得背心開始冒冷汗了。

這裏本就冷,冷汗被厚厚的冬日衣料裹住,無法揮發出來,貼在肌膚上,幾乎黏得發了膩。

洛神冷眸看著,過了片刻,她伸出戴白手套的手,捏到那被單的一角,作勢欲掀。

“……洛神。”師清漪走上前去,眉頭微蹙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