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恨你,早就不恨你了。」
她搖頭輕笑:「我知道,其實你對當年的事也很愧疚,一直想讓我原諒你,之前不說,是我自己過不去這個坎,最後你一直拉著我問你還清了嗎,我說還不清,其實是逼你再堅持一點,如果知道你真的撐不住的話,我一定會讓你親耳聽見這句話——南芵,你還清了,你不欠我什麼,你安心走吧。」
她說著聲音低下來,有些悵惘低落:「如果你現在還在,我們應該能相處得很好吧。」
「對了,還有個好消息,我懷孕了。謝謝你,保護了我和我的孩子,將來我一定把他帶來給你看看,讓他喊你姑姑……」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就不禁沙啞哽咽起來。
其實她一直在忍著眼淚,她不敢哭,醫生說她已經有流產徵兆,不能大喜大悲,可她現在真有些忍不住了,肩膀輕輕顫動,吸了吸鼻子說道:「你啊,去了那邊,沒你哥哥們給當靠山,你就別那麼囂張了,我從以前就想跟你說,除了自家人,沒人有義務遷就你,你脾氣又那麼不好,很容易得罪人,聽我的,能忍就忍好嗎?」
風吹過,滅掉了一根蠟燭,她看著那白煙笑了:「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她重新想蠟燭點燃,眼淚順著臉頰滴落,滋潤在那束黃菊花上。
顧東玦送走了賓客,踩著雨水來到她身邊,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蘇瑕仰起頭看著他,霧氣融著雨簾,他在其後朦朦朧朧的,她輕聲問:「顧先生,你都知道了對吧?」
顧東玦靜了靜,輕輕頷首:「嗯。」
他知道當年那個孩子的事了。
那天抓住於文的時候,他把什麼都交代,也包括當年那個被撞掉的孩子。
當初蘇瑕說那個孩子是安東尼的,他信以為真,畢竟五年前他們的關係那麼水深火熱,而安東尼是陪伴在他身邊的良人,他們會在一起並不令人意外,儘管他心裡很芥蒂這件事,可芥蒂能如何?他愛她,隻能去包容和接受,直到那日於文說出撞掉孩子的時間,他一算,那個時候他和她還沒有離婚,所以孩子隻可能是他的。
這件事聽起來真的很諷刺,他的妹妹安排人去撞掉他的孩子,反而被人抓住把柄要挾。
他原本想等周芷凝的事情過後,再和顧南芵算賬,沒想到,再也沒有機會了。
蘇瑕牽著他的手:「那你也對她說,說你不怪她了。」顧南芵生前那麼怕他知道這件事,一定也很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吧。
顧東玦深深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半響,低沉的聲音從薄唇溢出:「南芵,我不怪你。」
我們都不怪你了,那邊世界的路道阻且長,你別分神,安心走吧。
——
送完顧南芵最後一程,顧東玦帶蘇瑕回了顧家別墅,剛一進門,原先那毛毛細雨便下成了傾盆大雨,辟裏啪啦的水珠打在地上,濺起幾點水花。
蘇瑕抱著抱枕坐在軟墊上,身上披著外套,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
顧東玦倒了杯水給她,順勢在她麵前的墊子上坐下,隨口說:「雨越下越大了。」
蘇瑕捧著水杯,隔著玻璃感受水溫,淡淡一笑:「是啊,這個季節原本不是多雨季節,沒想到會突然下這麼大的雨,在外麵的人夠嗆吧。」
她指的是,撐著傘在門口站了半個多小時的兩個人。
顧東玦看了一眼,在心底喟歎一聲:「他們都跟了你一路了,真的不打算見一見嗎?」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