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道:「我想知道的事和我提問的先後沒有關係。」

周芷凝明白地點頭,側頭望著車窗外的雨簾,像是在認真地回憶往事,神情時而悲傷時而無奈,好半響,才緩緩啟唇,慢慢闡述起來。

「……我媽懷孕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顧家居住。」

「我不知道他們的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總之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那段時間她很辛苦,一直孕吐,什麼都吃不下,不懂事的我還以為她是生病,還想去求家庭醫生幫她看看,結果她卻告訴我,她是懷孕了。」

她話語裡的這個『他們』,自然指的是周母和顧老先生。

顧東玦靜靜地聽著。

周芷凝苦笑著:「其實我媽這個人真的很老實,和他是情難自禁……她很清楚顧家的家訓,從不求名分,不求補償,懷孕後也一直隱瞞著,不拿孩子當把柄,什麼都不要,隻求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願望,可偏偏就是無法如願,上天對她是多殘忍啊?」

「那個孩子去哪了?」顧東玦問。

「去哪兒了?」她眼底滿是悲哀,像埋藏了巨大的憐憫和痛苦,「被你媽給墮掉的啊!」

顧東玦握著的的方向盤的手倏地一緊。

她繼續說:「我媽比較瘦小,懷孕的初期身體變化並不明顯,直到肚子五個月大時藏不住才被人發現,那時候你媽已經知道孩子是你爸的,但她沒有自己要求我媽拿掉孩子,反而對我媽說,會幫她平安生下孩子,還會給她錢,讓她開始新生活……真是個大謊話精,把我媽騙得團團轉,我媽還以為是真的,就信她了,結果那個孩子就死在你媽端來的一碗雞湯下!」

周芷凝情緒有些失控,倏地伸手抓住顧東玦的手臂:「阿東,你知道那是一個什麼畫麵嗎?那是我才五歲,但是那個畫麵我會記得一輩子……都是血啊,都是血啊……把地板都染紅了,那些血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沒了,沒了。」

顧東玦蹙眉,不悅地拿開她的手:「別碰我。」

「……」周芷凝本是做出了哀傷的神情,結果聽到這樣一句話,神情僵硬了一下,不過也隻有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苦笑道,「你試想一下,那時候我媽是多絕望?多痛苦?而你爸呢,為了保住自己繼承人的位置,竟假裝和我媽什麼關係都沒有,如果不是祖夫人可憐我們母女,我們早就被你媽趕走了。」

祖夫人就是顧東玦的奶奶,是個很慈祥的老人,當初他還小,不過也隱約記得,祖奶奶似乎的確曾出麵保過家裡哪個傭人。

周芷凝搖頭苦笑:「你媽給我媽喝的藥很烈,留下了很嚴重後遺症,醫生告訴她,她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你聽聽,這對一個女人是多殘酷的打擊?」

「你知道為什麼當初你媽不準我和你在一起嗎?其實就是芥蒂我媽和你爸的事,還逼我嫁給邵庭,如果你是我媽,僅有的兩個孩子,一個胎死腹中,一個被她淩辱,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她說的這段往事聽起來很有邏輯,似乎無懈可擊,但顧東玦也不會輕易就相信,這些往事太久遠,單憑一麵之詞根本足以令人信服,再說了,這裡麵就有一個很明顯的疑點。

顧東玦質問:「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如果你媽想報仇,為什麼道現在才動手?」

周芷凝立即道:「我媽早就想報仇了,可是你媽是什麼人?你們顧家又是什麼家庭,她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