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到底,她還是無法忘記他嗎?

這個她曾為其笑過哭過的男人。

蘇瑕坐在地板上許久,忽然聽到了敲門聲,她神色一變,害怕是他去而復返,但幸好,門外傳來的是溫和的男聲:「diana,是我,開開門。」

蘇瑕慢慢起身,握著門把將門打開,門外果然是那張五年來一直傾盡溫柔對她的臉。

「安東尼……」她撲過去抱住他的背脊,像是在風雨飄搖中的鳥兒緊緊依靠將要被吹落的巢穴,眼淚應聲落下。

安東尼輕輕在她背後輕撫:「他已經走了,別怕。」

蘇瑕用力搖頭:「安東尼,安東尼,你說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都五年了……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就忍不住想起五年前那些事,想起周芷凝,想起顧南芵,想起我的孩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啊……」

「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裡,但過去也不是能輕而易舉抹滅的,否則也不會有觸景生情這個詞,這不是你懦弱。」

安東尼也沒想到蘇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在心疼的同時,他心裡還有種微妙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靜靜地品嚐了半響那種滋味,他忽然道:「不然,中國就不要去了。」

去中國,還是去a市,必定會遇到那個人,以她現在的敏[gǎn]和狀態,他不覺得她合適去麵對那些舊人和舊物。

蘇瑕在他懷裡安靜了好一會兒,像是已經恢復冷靜,她慢慢從他懷裡離開,拒絕道:「不,我要去,我必須去。」

「可是你……」

「你說的對,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裡。」蘇瑕赤著腳走到窗邊,手一推,霎間湧進來的春風撲了她滿麵,她的聲音在風中那麼冷靜,近乎決絕,「有些債,我必須回去討!」

安東尼臉上五色交雜,心中晦澀難當,許久之後,他走過去將窗戶關上,抱住她薄弱到令人心疼的身體:「我陪你回去。」

天氣已經回暖,春風拂過新土墳塋,在這個草長鶯飛的四月,蘇瑕從巴黎離開,坐上了回a市的飛機。

機窗外天氣陰沉,烏雲冉冉,似將要落下一場傾盆大雨。

蘇瑕收回目光,將座椅調低,戴上眼罩,平靜地入眠了。

a市機場外,守候已久的媒體記者人頭攢動,都擠在出入口,手中的機器剛換上新一卷膠卷,鏡頭擦得明亮,都隻為一拍這位吊住時尚界上上下下整整五年胃口的鬼才設計師diana。

下午四點三十分,巴黎的飛機降落在停機坪,旅客有條不紊地從階梯上下來,此時媒體記者的長槍短炮已經準備就緒。

十分鐘過去。

二十分鐘過去。

……

飛機的機艙門已經關閉,但他們依舊沒有等到那位神秘的設計師,毫無疑問,diana再一次將媒體觀眾的胃口掉得老高,卻又不按常理出牌地爽約了。

媒體們悻悻地將攝影工具收起,認命地接受白跑一趟這個悲劇的事實。

有個記者很不怠,嘟囔著:「真大牌!有那麼不可見人嗎?」

一個同事幫他將鏡頭拆下來,笑道:「其實,我們都不知道diana到底長什麼樣,也許她並沒有躲,反而是直接從我們眼皮底下走過去,隻是我們沒發現呢?」

記者驚訝:「不應該吧,她那樣的大設計師,難道出門沒有前呼後擁?」

「她的恩師羅賓夫人,不也經常輕車簡從出行?」

這樣說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就算不是這樣的,他們又能如何?人已經走了,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