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瑕醒來已經是當天晚上,她睜開眼便看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沒清醒,微微偏頭,看到薑晚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動了動唇,想喊她,但喉嚨迅速傳來的乾裂感,讓她難受地皺了皺眉。
薑晚好似有所感,一下子就醒了:「小蝦米,小蝦米你醒了?哪裡難受?我叫醫生來!」
「水……」
「哦!水!水!」薑晚好連忙倒了碗水,用勺子一勺一勺餵她,喝了小半碗,蘇瑕就不想喝地將頭轉開,看她那臉色蒼白,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忍不住一陣心疼,她放下碗,虛壓蘇瑕身上抱著她,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你去買什麼閘蟹的……」
蘇瑕雙眼瞬間失了神,怔然地望著天花板,想起剛剛被撞時的身上傳來的感覺,她唇齒頓時顫唞得不成樣子:「是不是……是不是……」
薑晚好捂著嘴巴,眼底已蓄滿淚水。
答案不言而喻。
蘇瑕僵硬著手摸上腹部,明明是和從前一樣平坦,但她就是覺得少了一塊什麼,變得空蕩蕩的。
眼角迅速滾落的淚水濕透了枕頭,她肩膀聳動,心口像被巨大的悲傷來回碾壓,碎成碎片,最後化作一聲聲嗚咽。
「……為什麼會有……為什麼會有……明明、明明試孕紙測了沒懷孕啊……」她蜷縮成一團,抓著自己的頭髮,形狀近乎崩潰。
如果孩子的下場是如此的話,那她寧願從來沒懷過。
薑晚好抓緊她的手,不讓她傷害到自己,但她的聲音卻也抑製不住顫唞:「很小,醫生說受精卵剛剛穿透到子宮,而試孕紙隻能測出十幾天大的……」
蘇瑕大力地搖頭,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自我譴責中:「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上心點,如果我當時是來醫院檢查的話,不會有這種事,不會的!」
薑晚好緊緊抓著她:「不要這樣阿瑕,不要這樣,不是你的錯,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
「晚好你知道嗎?我聽到那個孩子的聲音了,是個女孩,她在怪我,她問我為什麼保護不了她?為什麼不要她……她在怪我啊……」
就在她近乎崩潰時,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往她的脈搏裡打入了某種液體,薑晚好一愣,而蘇瑕已經漸漸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
安東尼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站在門口,攤手無奈道:「她的情緒太激動了,對她不好,我隻能找醫生來打鎮定劑。」
「你做得對。」薑晚好擦乾眼淚,將蘇瑕的被子掖了掖,才回頭問,「我能和你談談嗎?」
安東尼點頭:「當然可以。」
薑晚好也是剛知道安東尼和顧東玦的關係,她怕他把蘇瑕的事告訴顧東玦,所以有些事她必須先跟他說清楚。
起先薑晚好說不要告訴顧東玦蘇瑕流產的事時,安東尼很不明白,等聽到他們已經準備離婚,顧東玦有別的女人後,他便能理解了。
薑晚好懇求道:「阿瑕絕對不希望顧東玦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所以我希望安東尼先生能好人做到底,幫她隱瞞,拜託你了。」
安東尼沉吟了片刻,風度極好地一頷首:「我尊重顧……蘇小姐的意思,不會多嘴半句的。」
薑晚好鬆了口氣:「我替阿瑕謝謝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又救人又獻血,阿瑕可能命都保不住。」
兩人又說了些別的,真想回病房看蘇瑕,不遠處卻有人聲音疑惑:「mr.anthony?」
安東尼和薑晚好齊齊回頭,顧東玦和周芷凝並肩站在三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