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十來平方的問診室裏，初秋清晨溫和的日光透過房內唯一的玻璃窗照進來，讓原本擺放著醫用器械和檔案資料的房間添上了一份柔和。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目視麵前的電腦敲著病曆，沒什麼感情起伏地問：“還有哪裏不舒服？頭還暈嗎？”
問話時，她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掃了一眼已經在檢查床上自行坐起的清瘦女孩。
女孩端端正正、規規整整坐在病床上。
像是拿尺子量過似的，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擺放的位置平齊統一，她微微轉眸，環顧了下周遭。
女孩的一雙眸子幹淨清澈，讓人無端想到十五的月亮，又亮又冷。
她安靜坐著，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整個人身上呈現出宛如冬季落雪般幹淨而清冷的氣質。
“蘇夏。”醫生不得不對著病曆喚出她的名字，以便她回神注意她的問題。
蘇夏果然微微轉頭，用清冷的視線迎上醫生的詢問。
“不暈。”出口的聲音也如她整個人的清冷氣質一樣，像是秋季夜晚的雨，沁涼。
簡單的觀察，蘇夏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處。
她起身，往醫生的辦公桌前走了兩步，掃了眼桌上的日曆，待看清時間時，她幹淨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眯。
“那你坐下等會，我把單子給你打出來。”醫生收回目光，加快敲字的速度。
蘇夏卻視若罔聞，又盯著日曆確認了一遍時間——三年前的秋季，她高三剛開學不久。
明明她在研製XLI係統時因為攻克不了跨專業的技術難關，長期的精神壓力加上間接害死人的網絡輿論加重了她的心理疾病，最後她在精神恍惚下因為意外結束了生命不是嗎？
重生了？還是她那帶有讓人意識重返時光的XLI係統成功了？
蘇夏一時間無法驗證，遂又垂眸掃了眼醫生的桌麵，倏地，她清冷的目光被攤在桌麵的一本習題冊吸引。
“呐，這是你的……”醫生從打印機裏抽出一張紙，遞給麵前的女孩，話還未完，她便聽到女孩清冷的嗓音響起。
“你這題做錯了。”
醫生一愣，順著女孩的眸光看向自己手邊考公務員用的行測真題書。
“雞兔同籠的問題有很多種解法，你列的是最費力、錯誤率最高的解法。”女孩伸出蔥白如玉的手指，點中書上一道她早上趁沒病人時攻克半天都沒弄明白的數運題。
醫生也顧不得剛打出的單子了，聚精會神看向那題，問：“那省時省力的解法是什麼？”
蘇夏拿過醫生捏在手上的單子，翻了個麵，又撿起桌上的筆，微微弓起身子，三兩下就畫出解題步驟，往醫生麵前送了送：“這種。”
醫生恍然大悟，一臉驚喜：“對呀，這種真直接明了，太感謝了。”
蘇夏沒作聲，臉上的表情還是剛才的平靜淡然。
醫生有點激動，將真題書往前翻了兩頁：“哎，學霸同學，這兩題我也不會，你能給我講講嗎？”
“牛吃草。”蘇夏瞥了一眼題目，就道出類型，“有固定公式，你直接代入解就可以。”
說話間，她已經將一個方程列在了剛才那張病曆單的反麵。
醫生臉上的笑容擴大，她推了推鼻梁的上的眼鏡，用驚羨和傾佩的目光看向蘇夏：“真厲害呀，沒想到你一個高中生會做公務員的題目，佩服佩服！”
蘇夏放下筆，立起身子，沒什麼反應，似乎對醫生的讚揚絲毫不在意。
醫生又掃了一眼蘇夏那雙幹淨又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半分雜質，讓人無端想要保護，不讓任何人侵犯和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