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腦袋看著膝蓋,悶聲說:「我奶奶死前是一直瞞著我一件事的,她不讓我知道,我也不問。她說是鄧含執意要領養我,喬海陽的態度是可有可無,這裡頭的門道或許隻有老太太看明白了,老太太比什麼還精呢。」

這些事原鷺從沒對姚菲說過,姚菲隻從吳津那聽過隻言片語,現在原鷺提起,姚菲自然樂意聽她擱置在心裡已久的心事。

「我爸媽,就是親生的父母,沒了的那一年,有一段時間我窩在原來的家,那個家是我叔叔嬸嬸的房子,我們一家四口原本租在我叔叔嬸嬸一套閒置的落地房裡。爸媽沒了就沒人管我了,我一個人在裡麵過得昏天暗地,連中考都沒去,兜裡沒有一分錢,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洗空,我餓得實在不行就咬著牙去外麵,在一家麵館門前來來回回兜轉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是沒勇氣進去,後來還是人家看我可憐勻了一碗湯麵給我。所有人都準備讓我自生自滅,就連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家裡所有人都沒了,我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是養母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出現了,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無疑是從天而降的幸運,也許倒黴糟糕透了運氣也就來了,要領養我的家庭居然是那麼一個優秀富裕的家庭,我對於喬家來說格格不入的氣質與卑微在外人看來或許是一場笑話,所以我隻能逼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變強變優秀,我要知恩圖報,我不能丟喬家的臉。」

「難怪吳津說你一上了高中就像脫胎換骨一樣,吳津和我說很多以前你的事,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你。」

原鷺笑笑:「無論是以前的原鷺還是現在的原鷺,都是我,我是我自己,不會變。」

姚菲:「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相比你,也許父母健在就是我最大的福氣。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那句: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開啟另一道門。」

原鷺笑得很燦爛:「是啊,每回寒假你回家過年給我發你在老家和父母曬臘肉的照片,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別提我多羨慕了。」

姚菲撇撇嘴:「可把我累完了,每回晾臘肉,我弟就在旁邊搗蛋。」

原鷺搡她:「知足吧,以前我也總嫌我弟煩,後來他沒了,才知道那叫甜蜜的煩惱……」

兩人互相掐著,笑倒在草地上。

原鷺的笑聲漸歇,語氣也慢慢變得嚴肅,把腦袋靠在姚菲的肩膀上,說道:「你看我那麼努力就是為了讓人家認可我也是喬家的一份子,但有沒有哪一天我不在喬家了,還能有那份該有的底氣?」

姚菲撓她的胳肢窩:「有喬正岐在你這輩子哪裡還逃得了,沒準你來喬家就是為了遇見他的。」

原鷺甩著她的手,百無聊賴地說:「我和他能不能過去那道坎兒都不知道,爸媽要是知道我這樣,一定對我很失望……」

姚菲道:「怎麼會呢,你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原鷺苦笑了下:「他下個月要回美國,我會繼續留在c城。」

姚菲:「你應該和他一起去美國的,而且天高皇帝遠,你們在一起水到渠成,喬家的人再動怒,打個飛的過去也得十來個鐘頭,沒準兒在飛機上把氣就給消了。」

原鷺搖頭:「能挺得過去就在一起,過不去就這樣了,我想的很明白。」

姚菲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半晌,道:「原鷺,你心狠起來比我還狠。」

原鷺笑了笑,沒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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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菲去上海了,原鷺在電視台裡忙得如火如荼,已經接了好幾個媒體的專訪,算是業內嶄露頭角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