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不耐煩得恨不得抽他一巴掌,沒好氣地說:「這是爆炸又不是普通火災,能救出人嗎?你以為領導跟你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似的天天人道主義、人道主義沖昏了頭?裡麵早死光了,大爆炸小爆炸還不斷的,誰會安排人進去送死!」

拿盧唇角露出一絲冷笑,這胡攪蠻纏的倒真聽出了真話。

「那這片呢?這片沒火,為什麼也不讓進去?」他指著境界線內。

武警瞪出虎眼:「傻逼,你要進你進。我可事先警告你爆炸警戒還沒有解除,第三次爆炸點很可能會選在附近。」

拿盧抓住話柄,說:「好,我進,你們不救,我去救。」

話畢還真就要衝進警戒線裡。

武警被他嗆得火冒三丈,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拿盧早有防備,緊緊護住攝像機,隻往後踉蹌了兩步就開始和武警爭吵。

很快另一個武警因為爭吵的聲音按著腰間的槍走了過去,警戒線的位置有了一段的空隙沒人巡邏。

就是現在,原鷺從原地拔腿就跑,鑽過警戒線,心裡頭登登的,跑出了一段距離,回頭還不忘和匿在一邊的鄭丘壑心照不宣地笑笑。

她狂奔著回頭的那一瞬間,表情凝重警惕,每天微微皺著,眼神裡的光像極了準狠的鷹隼瞳孔裡放出來的。

匿在一旁一直沒閒著用手機找攝影視角的鄭丘壑很偶然地拍下了她回頭那一瞬間的驚惶、沉重、戒備、決絕。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身後的景恰恰是火光漫天的爆炸點,黑烈的濃煙滾滾直上青天,而她像是隻浴火重生帶著紮眼光芒向火而奔的鳳凰。

她的發迎在風裡,彷彿舞出了碧海雲天的壯闊波瀾。

鄭丘壑已經太久沒拍出這麼震撼的照片,很可惜不是用單反,隻是用IPHONE的後置攝像頭去拍,不然效果會更加出彩,至少眼神裡要表達的東西會傳達得更加清晰準確。

沒有加任何的濾鏡,沒有處理過任何的光線,他把這張照片發到自己的微博裡,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就命名為:逆行人。

《逆行人》——4.06.於西城爆炸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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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鷺猜的沒錯,劉鹿真的不能自己逃出去,原來的棚屋已經被震為平地。而她在棚屋周圍繞了好幾圈都沒看見劉鹿。

她一遍遍叫著劉鹿的名字卻始終沒有人應答。

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劉鹿被壓在了棚屋下麵,不能動彈,加上現場的煙實在太嗆,她暈過去了。

就連原鷺自己都被煙嗆得有些頭昏呼吸不暢。

她翻出口袋裡剛剛留了一個的口罩戴上,開始試著扳起地上的木板,原本搭建棚屋的木板就不是太好,重量她也能承受,可是一連扳了好幾大塊木板牆體,原鷺就覺得雙手雙腿有些發虛了。

原鷺的身上總有一種執念,那種想回到過去救回父母和弟弟的執念,很多次她都在夢裡回到那一天,她從天而降出現在父母和賭徒亡命相鬥的現場,她像個鋼鐵英雄一樣扳倒那些無恥的賭徒,褫奪他們手裡無情的淋血砍刀,把父母和弟弟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她一個人能抵擋千軍萬馬,她像個男孩兒一樣時常做著這些英雄夢。

而此時此刻的她,真的就像一個英雄,模糊了性別的英雄,使出全身的蠻勁兒去和一塊塊倒地的木板做鬥爭。

她一遍遍一次次地叫著劉鹿的名字,劉鹿在她的嘴裡變成了一個符號化的名詞,變成了一個能開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