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盧單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用牙把煙盒咬開,刁了一隻煙出來,嘴裡含混著說:「方便幫我點個火麼?打火機在副駕前麵的抽屜裡。」

原鷺拉開抽屜翻了打火機出來幫他點上。

煙頭點上火,拿盧吸了一口,單手夾著煙,吐煙霧:「是你什麼人?」

「一個認識的小孩兒,剛沒父母沒多久。」

拿盧沉默著,夾著煙狠吸了一口,把煙拋到了窗外,零星的煙灰被窗口的冷風吹散在車廂裡。

「坐好了,拿穩上麵的吊手。」

話音剛落,拿盧腳底的油門就轟轟地踩了下去,整個車子因為瞬間加速劇烈晃動,成了狂奔在城市羊腸道裡的兇猛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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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鷺他們下車,聯繫上鄭丘壑,鄭丘壑扛著攝影機灰頭土臉的滿額汗。

「來了這麼少的消防?」拿盧觀察了周圍的警力,三十來個扛槍的特警和二十多個公安,居然隻出了一輛消防車,現場被炸得一片焦土,根本看不出來這塊地原來的用處。

鄭丘壑把肩頭的攝影機卸下來:「已經撤了一輛走了,現場的火全撲滅了,現在剩一輛配合消防檢查。」

「傷亡人數呢?」原鷺盯著眼前這片廢墟,離劉鹿那邊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應該不會波及到那邊去。

鄭丘壑關了攝影機,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輕鬆:「暫時沒有傷亡人數,這附近廢了好久了,附近倒有個人口比較集中的廢品回收站,平時這塊荒地被回收站當倉庫用。」

「確定是暴恐?」拿盧的眼神帶著一絲懷疑。「如果是恐怖襲擊沒道理襲擊這麼個荒地兒啊,市區安檢過不了,至少也會去周邊的衛星城,炸彈投這地兒不是擺明了打草驚蛇麼?」

鄭丘壑把機器丟給他:「少說話多做事,這種鑒定的事不歸咱們管,你隻管把報道發回去,咱們有東西做新聞,這不萬事大吉麼?」

拿盧捧著機器沒說話,自從這哥們兒有了對象以後越發縮頭了。要打以前,頭一個站出來質問的就是鄭丘壑。

原鷺拍了拍拿盧的肩,指著消防車所在的位置,說:「我去那邊看看,估計一會該有什麼檢測消息出來。」

鄭丘壑叫住她:「你一個女孩兒別過去了,都是大老爺們兒,沒見著除了幾個出鏡的女記者就你一個女的麼?」

原鷺頓住腳步往四周掃了下,他不說她還真沒發現,現場的女性身影那麼寥寥。

「這是豁性命的勾當買賣,要真是恐怖爆炸,那麼現場的安全警報就還沒解除,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二次爆炸。」鄭丘壑擋在她麵前,「少和警方的人接觸,離他們遠點,你的身份不適合幹這個,現在這時候警方的人就是靶子,那些人要還在附近,對付的準是穿警衣製服的,你怎麼一點兒自保的意識都沒有?」

原鷺看著他的眼睛,坦蕩蕩地問:「我什麼身份?實習生就不能幹這個?」

鄭丘壑皺起眉,認真訓她:「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原鷺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層灰霾,她知道鄭丘壑在說她的家庭,有時候喬家是一層保護殼,為她提供了安逸舒適的生活;有時候則變成了一種束縛,身邊的人不知不覺都會把她貼上各種理所當然的標籤。

可是她原來就是那麼一個人,從最紮實的底層泥土裡長出來,別人越拿她當嬌花,她越是要長成參天的大樹來證明自己。

原鷺笑笑說:「忽然發現這行業還挺吸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