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我要是這麼想真就該給自己狠狠摑幾個耳光好好清醒清醒,我爸媽已經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給了我最好的,我們一個村隻有三個女孩上了大學,我是其中一個,另外兩戶的家庭條件比我家富足好幾倍,我家這樣的情況,我還能成為那三分之一,所以我沒什麼好怨的。」

姚菲和原鷺碰了個杯,看原鷺時的眼睛捉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不怨天不尤人,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狀態。」

原鷺擰著眉說:「都想開了,那還喝什麼酒,早點回去,一會學校的宿舍該進不去了。」

姚菲拍掉她伸過來奪自己手裡酒瓶的手,說:「不是說了為我自己喝麼。有限的卑微生命裡能認識你們這些站在權勢巔峰的驕子,該為自己慶賀一杯。」

原鷺一愣,眼神有一絲閃躲:「你說什麼胡話?」

姚菲輕蔑地笑了笑:「為什麼瞞著我?顧及我可憐的自尊心?從大學之初,我們就是最好的那兩個,你一直都說自己是普通窮苦人家的孩子,我也傻乎乎地信了你這麼多年。以前不懂,現在回想起來你那些吃穿用的哪一樣算得上是普通?其實去年我們一起去南大湖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隻不過那時候也還懵懂,後來和吳津在一起,他帶著我見識那些從未踏足過的世界,我才漸漸地明白我們兩個真的不該做朋友。」

原鷺本來是來安慰姚菲的,沒想到自己反而成了矛頭所指。

「你看,沒有你,我不會認識吳津,不會有這段感情;沒有你,我不會認識林慕,也不會有現在這份工作;當然,沒有你,沒有你的幫忙,我現在可能也已經被學校勸退了。真的謝謝你,原鷺,你是我認識的朋友裡麵對我最好的一個。」

原鷺的眼底劃過一絲痛苦:「為什麼要說這些?」

是不是她受傷了,她也要她陪著一起傷著,她才能好過些?

「也不為什麼,就是想說了,壓在我心裡很久了。」

「朋友之間的好是相互的,你對我也很好。」

姚菲輕聲說:「可是那些好太微不足道,幫你在圖書館占座、幫你答到、幫你選第二天要穿的裙子、幫你看看配哪雙鞋子好……你看,我能為你做的就隻有這些。」

「我們之間不該說這些。」

「那說什麼?說我心裡越來越不平衡的嫉妒?吳津和我說過你初中的事,我當時聽著就好像是在聽自己的過去,吳津問我為什麼生氣,是不是他說你過去的難堪惹到我了,其實不是,我生氣是因為覺得他那些刀刀言辭是在羞辱我自己,原來我的貧窮與卑微在他眼裡會是那個樣子。」

原鷺道:「你該知道吳津並沒有那個意思。」

姚菲苦笑了下:「道理我都懂,但是仍舊會忍不住去在意。」

原鷺吸了口氣,說:「你隻是太難過了,需要一個發洩口去宣洩心裡的委屈。」

姚菲看著她:「你和林慕是不是覺得我和吳津的感情很好?」

原鷺抿著嘴角,不言一語。

姚菲舉起啤酒瓶,對準酒吧吊頂微弱的燈光,光線穿過玻璃瓶身投在她的臉上,她笑了下:「其實怎麼樣隻有我自己最清楚。當初吳津靠近我,也許是因為新鮮,他的那些過去,我不是沒有耳聞。為什麼我還會和他在一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禁不住誘惑了。吳津什麼都好,他給我買衣服買鞋子買包買香水,他帶我去悅榕莊,我說了句宿舍椅子被隔壁借走結果踩壞了,他就帶我去挑了一張一萬八的Herman Miller。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要罵他疏遠他,我怕自己有一天會習慣他的無條件給予,我怕有一天他會發現其實我比他以前的那些女友都要物質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