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鷺壓低帽沿默默地跟在兩人後麵不動聲色。
G大會館歷來是接待學校賓客的地方,四樓以上是酒店住宿,二樓是宴會大廳,三樓有包間和KTV,原鷺一想肯定是吳津定的地點,這傢夥圖省事懶得挑地方,G大會館這地兒多現成。
同學會的具體地點在三樓F廳,酒席共有四桌,男兩桌女兩桌。
原鷺在一樓大廳的時候給吳津打了個電話本來想問他在哪,電話一接通就是他周圍亂哄哄的雜聲,原鷺知道他已經在上麵也就懶得問了,掛了電話就往樓上去。
F廳的門開著,門口還站著幾個打著電話的人,都是些老麵孔,原鷺還沒進門就在門口撞上了吳津。
「堵三環了?三環哪?怎麼可能,我剛從那地兒過來,唉我說你就趕緊過來得了,我跟你說今兒來的女同學多,誰不來誰吃虧,要是還單身現成就能領一個回去,有這便宜還不佔你還巴望從大街上抓瞎一個回來?」吳津見撞上的人是原鷺,指了指手裡的手機,示意他先到外邊接電話一會再回來。
原鷺也沒管他,逕直往包廂裡走了進去。
「這不是……」女生那兩桌注意到剛剛從門口進來的人,稍微靜了下來。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清晰的聲音從女生堆裡傳了出來:「原鷺,來這邊坐呀。」
這個聲音過後,整個包廂有了半刻的沉寂。
不知誰說了句:「她現在沒改姓還是叫原鷺吧?好像是……我記得高考結束那年的暑假咱們初中學校門口掛的慶賀高考狀元的橫幅上明明白白寫的是原鷺。」
「對,還是叫原鷺,原鷺別在門口站著來這坐呀。」
原鷺勉強地對著人群笑了笑,其實別人怎麼叫她都無所謂,她隻能是她自己,原鷺也罷喬鷺也罷,她隻做她自己。
她被幾個女生拉到了酒桌的空位子上,她們熱情得一點看不出當年對她的冷漠與嫌惡。時光似乎把人拋得圓滑了,更自動拋卻了當初一些讓雙方尷尬的記憶。再見麵時誰也不提當年的生分與隔閡,他們在這一刻都成了觥籌交錯下熱絡的老同學。
「你這大衣我在微博上見劉雯穿過同款的,MAX MARA家的今年冬款吧?這顏色在照片裡看不出來,穿身上還真襯膚色。劉雯膚色比較黑,還沒有你穿的好看呢。」
「哪裡能和人家國際名模比,款有類似罷了。」原鷺沒想到自己有一日也會成為她們口中討論衣著的對象。
記得初中的時候她總是在課間聽見女生圍成一堆討論少女時尚雜誌上的穿搭,那時候她是聽不懂什麼《昕薇》、《艾格》的,在後來很久的某一天她去報刊亭買報紙的時候看見有賣,才明白過來當年女生口中的「昕薇」、「艾格」是兩本少女時尚雜誌。
「昕薇同款」和「艾格同款」在當時的女生中間是潮流風尚,哪個女生要是今天穿了雜誌同款來學校,身邊總有一堆女生圍著她問長問短,什麼價格啦,什麼路子買的,原鷺不是對這些沒興趣,青春期的少女即敏[gǎn]又愛美,隻是當時的她實在沒有什麼精力和資格去討論穿搭。
一件鄉下奶奶年輕時留下來的毛衣拆了重織的高領她穿了三年,直到初中時期的最後一個冬天來臨,毛衣被發現有了蟲洞,這件歷史悠久的毛衣才終於光榮「退休」了。
朱莉曾是班級女生美的指向標,眼下她不做聲色地打量著被女生們包圍的原鷺,不自覺地摸了摸手邊的LV基礎款單肩包。這是她靠著雙休日和寒暑假打工掙的錢買的人生第一個名牌包,平時很少用,隻在重要場合從防塵袋裡拿出來背,每次一回到家就會再小心翼翼地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