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父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碟子和杯子發出聲響:「聶誌洲,你不要太過分,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我們是一家人,這個是你無法迴避的事實。你已經三十了,能不能不要像小孩子一樣不成熟?」
聶誌洲單手插在褲兜裡,木然地將視線轉向窗外,天空湛藍,高樓林立,金光耀眼,明明是好心情的天氣,他卻走不出那團迷霧。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無比疲累,當初那些能將他壓垮的沉重感覺好像又回來了。不是懼怕,而是厭惡,厭惡那種不被關心,卻又不得不活在嘈雜中的日子。他不想再回想起過去,所以拒絕看到與之有關的一切。
林美嬌對於兒子的排斥很受傷,那晚分開後她經常會選他不忙的時間給他打電話發短信,隻是從沒有接通過一次,她急於拉近彼此間的關係,想將缺失的這段感情修補完整,可對上他那張疏離的臉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隻有對他的感情真的比寶石還真。
「時間也不早了,反正出來了,吃完飯再去上班吧?食堂的夥食沒營養,要不以後我給你送飯或者回家來吃吧?」
她的話音才落,聶誌洲的手機響起來,他鎮定自若地拿出來接通:「珍姨。」
這一聲稱呼使得林美嬌一臉的討好在頃刻間瓦解,聶父脊背驀地變僵硬,至於為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隻聽聶誌洲急切地說:「你在那裡等著,我這就去找你,先去旁邊的醫院檢查下。」說著就要往出走。
林美嬌心底醋意上湧,她的兒子對另一個女人慇勤,讓她如何不恨,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她提高嗓門喊住他:「聶誌洲,我才是忍著疼痛生下你的人,到頭來你去和別人獻孝心,你有沒有搞錯?我不許你走,聽明白了嗎?」
聶誌洲嗤笑一聲,回頭看向聶父,眼睛瞇起,渾身透出慵懶:「珍姨被車撞了,爸,你要不要一塊去?」
林美嬌頓時變得像一頭狂躁地獅子,歇斯底裏地衝他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胳膊肘朝外拐的,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她哪點比我好,讓你一口一個珍姨叫得那麼親熱?你就那麼想讓你爸和她在一起嗎?好啊,有本事你讓她來和我搶,老娘我隨時奉陪。」
聶父伸出手安撫他,無奈地說:「你以後還是少和她來往,別惹你媽不高興。」
聶誌洲頓時覺得可笑,這個男人為了感情要卑微到何種地步?真是太讓他失望了,他剛邁出一步突然停下來,看著氣得發抖的女人露出淺笑:「其實,林女士你很醜。」
林美嬌直到他離開才轉向聶父,狠狠地:「你為什麼不攔著那個別有用心的女人?為什麼讓她靠近我兒子?」
聶父揉著額頭,歎口氣:「美嬌你太激動了,阿珍隻是照顧了我們一段時間,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
「我隻是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重新在一起好好生活,以前是我任性我做錯了事,就那麼不可原諒嗎?你們隻知道恨我,可你們知道這麼多年我身上背負著什麼嗎?我已經受到懲罰了,眾叛親離,這還不夠嗎?」
「我們不是說好不再提過去的事嗎?坐下來吃飯吧,這麼好的日子不適合發脾氣。」這麼多年,他也已經有了白髮,微微有些駝背,依舊俊朗的麵容留瞎了歲月無情而深刻的印痕。阿珍說他太固執,有些東西早已經變了,隻是心裡的不甘作祟作怪。他不願意往深處想,這樣就好了,一切都回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