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辦公室走。
餘思抿唇淺笑,想起自己明天也要上班到時候又是忙得腳不沾地就難過,在床上翻來翻去,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向他發牢騷。不知道為什麼,那晚之後她真的在他麵前放下了矜持與小心,像個小孩子將自己真實的情愫一股腦兒地告訴他,包括工作的疲累和閒下來後的天馬行空,臨末又說為了守護自己的獨立清淨空間,咬著牙再苦再累都得堅持下去。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並不像餘太太那樣先是一頓說教然後再和那些活得艱苦的人進行一通比較,念叨她不知足,他隻是告訴她是誰都會有倦怠期,適當的調節下就會好。她問他也會有這種想法嗎?他回復給她的是肯定的回答,隻不過每天的工作很緊張讓他沒有時間去在意。
他本想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方不方便來醫院看他,還沒來得及發出去,一個小護士急急跑進來,大聲說:「聶醫生不好了,那位患者家屬要動手打宋醫生。」
聞言他丟下手機,趕忙去另一個辦公室,孩子的哭鬧,男子的嘶吼和身邊人勸阻的聲音混在一起,讓人聽得頭大。宋醫生從醫這麼多年還是頭次遇到這麼不講理的家長,圓潤的臉上蒼白一片,鼻樑上的眼鏡掉在地上已經被人踩碎了,微瞇的雙眼裡淚意朦朧,微胖的身體脊背筆挺,有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倔強。
「你們就是這麼當醫生的?沒看到孩子怕戴眼鏡的人嗎?我就讓你脫個眼鏡,你這是什麼態度?」
有護士氣不過,怒氣沖沖地抱怨:「你又是什麼態度,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
聶誌洲向她擺擺手,讓她帶著宋醫生去休息,自己麵對這一攤子亂局。那魁梧壯實的漢子見人要走,趁亂中再度抓住宋醫生的袖子罵罵咧咧地不讓走。躲在後麵瘦小的女人抱著孩子,見高大俊朗的男醫生看過來趕忙低下頭,眼波裡的躲閃與害怕讓他知曉了個大概。
聶誌洲不甚客氣地將男人的手拍落,清脆的聲響在房間裡迴盪,可見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男子不依不饒,隻聽冷漠沉穩的聲音響起:「還要不要給你家孩子看病?我們珍視尊敬每一條生命,如果你要是覺得挑事比孩子重要,那麼請你出去。」
女人終於沉不住氣,抱著孩子走過來,急得兩眼落淚:「對不起,對不起醫生,他喝多了,不是有意的,麻煩您幫我們和那位女醫生陪個不是,先給孩子看病成嗎?他肚子難受的厲害。」
男人被推搡出去才得了片刻寧靜,女人見丈夫不在身邊了,小聲地開口:「早知道我就不讓他和我來了,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他脾氣暴,心眼卻不壞,就是喝多了聽孩子一哭心裡一急燥……」
聶誌洲細細檢查一遍孩子的身體,輕觸他的腹部,孩子發出更大聲的哭喊,問了孩子晚飯吃了什麼,開了藥才叮囑:「孩子還小,吃東西不知節製,往後多用些心。至於你丈夫,確實給我們添了麻煩,不過這件事情會有派出所的民警同誌負責。」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讓身邊的小護士去打電話,他不認為對胡攪蠻纏的人能講通什麼道理,不如省了力氣交給專門負責的人。
女人走到外麵的時候,隻看到丈夫被兩個警察帶走的背影,抱著不舒服的兒子失聲痛哭。
站在聶誌洲身邊的小護士砸吧砸吧嘴,就著聲音往外麵探了探身子,歎口氣:「這麼看又覺得她很可憐。」
他提筆寫著什麼,聞言頓了頓,輕扯嘴角:「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不是你能同情過來的。她但凡能硬氣些也不會過成這樣,你看她剛才的臉色和神情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