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離開前,江祁澤還朝著陳家院子門口的植物後麵的陰影裏,挑釁地挑了一下眉。
陳皎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陽光折射的光圈裏,被遮蓋住的陰影部分,高大清冷的男人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陳皎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在這個冬天裏他周身散發的寒意。陳皎皎握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地收縮,握緊一點,再緊一點——這是她極度緊張的表現。
周明凱一隻手插在口袋裏,眼皮淺淺地垂下,是陳皎皎再熟悉不過的慵懶樣子,他一步步地朝著陳皎皎走過來,然後在她麵前站定。
他淡漠的眼睛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剛剛被江祁澤挑釁的影響,陳皎皎太矮了,以至於周明凱看她的時候眼皮都不用抬。
陳皎皎今天接連被兩個超過一米八五的男人俯視,心裏的不爽油然而生,所以開口的時候沒什麼好氣:“你來幹嘛?”
周明凱插著口袋的那隻手依舊沒有從褲子中拿出來,依舊帶著那一副令陳皎皎討厭的懶散樣子:“許嘉恒不放心你,讓我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多大點事,那老頭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陳皎皎掛上虛偽客套的笑容:“多麻煩啊,還要你跑一趟。”
周明凱應該是剛剛洗過頭,滿頭的黑毛還是濕漉漉的,在這個快要零度的冬天陳皎皎都替他冷,但是他看上去麵色自如。
“陳皎皎。”他不是很耐煩地開口:“你別這樣和我講話。”
“那我要怎麼和你講話?”
“好好說話。”
“不會。”
她回答得爽快,麵前的男人皺起了眉,冷哼了一聲:“以前不是會嘛?”他刻薄道:“不是每天十幾遍老公老公地叫得歡快嗎?怎麼,這才多久啊,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
他還是那副樣子,冷淡又刻薄的語氣,是陳皎皎記憶中最熟悉的樣子,也是曾經把陳皎皎迷得五迷三道的樣子。
但是現在,陳皎皎隻是冷笑地勾起唇角,眉眼都帶上了冰一般的涼意:“周明凱,讓我猜猜,你該不會、在懷念什麼吧?”
周明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搭在身體兩側的指尖輕輕摩攃,緊皺的眉頭和眯起的眼睛昭示著他答案裏的否定。
陳皎皎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語氣裏的不耐也像是淬了冰霜嚴寒:“那就離我遠點。”她仰視著周明凱:“既然做不了朋友,就別整天出現在我麵前,我看著礙眼。”
周明凱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仿佛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放在心上的樣子,即使站在他麵前的是他的前妻。
“為什麼不能做朋友?”
他皺著眉頭問這句話的樣子真的帶著些不解和疑惑,怎麼說呢,還帶著一些、純良。
陳皎皎聞言幾乎是要笑出聲了:“你厲害啊周明凱,居然想著還能和我這個前妻做朋友?真抱歉啊,我沒有這種特殊的癖好,和你談笑風生這種事情實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陳皎皎還在像個小炮仗一樣說著,周明凱的看著她開闔的唇,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竟是有了一種新生的希望。
春暖花開。
你看,有陳皎皎在的地方,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和她一樣氣勢洶洶充滿活力。
僅僅一瞬間,就能讓周明凱的世界裏的冰天雪地全都融化。
她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光明坦蕩,一往無前。
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溫暖得讓他心悸。
這樣想著,周明凱像是受到了什麼蠱惑一般,伸出手,撫上了陳皎皎毛茸茸的小卷毛頭——和剛剛江祁澤的動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