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城,位於河西的最北邊,再過一點點,就可以到突厥。

往日這被稱為塞上江南的地方,如今卻化身為人間煉獄,四處是倒下的虛弱的人。

他們不知苦撐了多久,但這座城卻一片寂靜,出不去,也沒人進來。

“鄉親們,都要撐住啊,顧將軍會回來救我們的。”一名老者,正啞著聲音,賣力的叫喊著。

可是卻無人回應他。

半響他終於也放棄般,跪倒在地,一行一行的淚流過溝壑縱橫的臉。

不知過了許久,又一孩童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城門的地方。

“是軍旗,是軍旗!”

老者轉過身,見到城牆上突然升起了一麵軍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而那封閉許久的城門,終於緩緩的打開了。

……

雖是春天,但河西溫度依舊有些低。

瘋狂吹過,沙粒打在臉上生疼,雖不願,但他們不得不再次和大周交兵。

此次對上的,還是那出了名不要命的顧錚。

兩軍對陣,還未交手,不少人就已生了絲退意。

前頭的將軍,臉上有道可怖的疤,見狀一揮馬鞭,怒道:“顧錚小兒,又有什麼可怕的,倒現在還不敢出來應戰。砍下他頭的人,賞黃金萬兩。”

此話一出,突厥的陣隊裏便引起了一番騷動,同時多了兵器響動的聲音。

大周那邊也出現了變動,士兵分向兩側,讓出中間一條道。有數千人魚貫而出,穿著竟與他們一樣。有兩匹馬走在最前端,身著玄甲的正是顧錚。而他卻不出一言,朝身邊那人做了個“請”的動作,座下的烈馬也配合著低了低頭。

旁邊那人一身紅衣,在茫茫大漠中,異常顯眼,待她開口,才發現是個女子。

“是公主!是阿依慕公主!”有人認出了她,驚呼道。

突厥將領眯眼看了看,喊道:“阿依慕公主,你怎會在此,又怎麼會跟顧錚在一起。”

阿依慕恍若未聞,舉起手中的虎符,高聲道:“此乃虎符,我族男兒,隻聽虎符,不聽將帥。我在此下令,放下武器,棄暗投明,我絕不會傷害任何一人!當今的皇帝是我的叔父,此人弑兄奪位,在小春城又散播瘟疫,喪盡天良,天理不容!大周皇帝出兵,助我奪回皇位,清除禍賊!”

突厥將領大驚,怎麼也沒料到那一直找不著下落的虎符竟在她手裏,咬了咬牙,“我看公主是早早叛了國,又拿這假冒的虎符來唬人,兄弟們,都給我上!”

他這一聲令,卻無人遵循,皆是都麵露猶豫,左顧右盼。

阿依慕公主的和善他們皆知,以往就和他們打成一片,沒有半點擺架子。皇室的那些變動,他們也不是沒有耳聞。公主被送去和親,早已是引起眾多爭議。

突厥將領咬牙切齒,又聽那一直沉默著的顧錚開了口,“若諸位不聽勸告,硬要站在逆賊那邊,我大周的好男兒們,也會替公主開路複國。”

話音剛落,身後站列整齊的大周士兵一同呐喊,氣勢磅礴,地動山搖——

“殺!”

“替公主複國!”

第62章

勤王也許怎麼也想不明白,是在哪一步開始出的錯。

他潛伏多年,小心謹慎,為的就是這麼一天。但他們剛起兵,還未出錦州,就已敗下陣來。

本應在河西的顧忠武如神祇般從天而降,上過沙場的兵和他暗養著的兵自是不能相提並論。

兵如山倒,形同困獸。他細心挑選的陣地,居然成了他的囚牢。

看到蕭昱珩出現時,勤王已沒有多大的反應,仿若往日的笑談:“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兒,你是從何時開始知曉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叔不也知道朕有那能力,自認為藏得好,但殊不知從數年前就露了馬腳?留你至今,也不過是等著連根拔除。”蕭昱珩走進,壓低聲音說道。

勤王恍然,他一直以為的“勢”都不過是他刻意為之,讓他有了錯覺。

“顧將軍不管不西北,跑來這邊,隻為護著這人的皇位。可對得起百姓的一聲愛民如子?”勤王又轉過頭對著顧宗武說道。

“無恥小人可還有臉提百姓?從一開始皇上就沒著你的道,我根本就沒有回西北。而你製造的那些禍亂,早已被擺平。”

“不可能。”勤王下意識反駁,西北那帶,他是策劃已久,不會有錯。

“太醫院院首,身先士卒,領著一群大夫,半個月前就已進入小春城止住了瘟疫。黃河缺口處,百姓自發去堵住。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民心。”顧宗武聲音洪亮,擲地有聲,“至於你想著的那突厥援兵,可知那突厥公主成功複了位。你收到的那些情報,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