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的份!”
“準確地說連第一眼都還沒看見我就知道了。你在跟別人說話,我在頻道欄裏一看見時空機器這四個字,就覺得根本沒辦法不去找他。”
“……”我回憶著時空機器跟他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堂堂總幫主會主動去跟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新人打招呼,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對認識的人根本不需要從名字或外表去辨認。”我心裏不禁一動,在酒吧那天我也是一眼就認定了他。不過當時的情形,想要認不出好像也很難。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機會親身試一試。從菲菲魯開始,我變了又變,他卻一直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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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草地上曬太陽,舒服得像一隻懶洋洋的貓。這樣的日子很輕鬆,很悠閑,超過以往的任何時候。我甚至想過,如果早知有這樣的歸處,我會不會在一開始就衝著窗台下的手臂跳下去?不過如果當時就跳下去的話,誰能保證我一定能夠在這裏曬太陽?誰又能保證我不會變成網絡上的另一隻孤魂?想來想去,發現這個問題太過頭痛,我決定繞開它。
燈火闌珊默默地守在一邊,望著眼前的一團空氣在沉思,或者隻是在怔怔地發呆。
他好像永遠無法像我一樣放開一些事,一直背負著沉重的負罪感。我說過很多次,我們彼此虧欠的其實一樣多,完全可以扯平。可是他什麼都沒聽進去。我無可奈何。我不是他,不可能替他分擔一半。可是我又無法對此視若不見,那副沉痛的樣子每每攪得我心亂如麻。
看了他一會兒,我呼地跳起來,擺開架式,衝他招手叫道:“來吧,打一場吧!用我們曾經達到過的最高級別,用得到過的最好的武器,真刀真槍地打一場,絕對不要留手。打過之後,不管誰輸誰贏,從前的恩怨都一筆勾消,從此痛痛快快地在這個落日裏麵當逍遙二仙,如何?”等不及他回應,我已經興奮得躍躍欲試。認識這麼久,彼此欠下幾回命案,可是我和他還從來沒有真正地交過手。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有時候非常老成,可是骨子裏麵卻仍然是個小孩子!”
我不高興起來:“你認為用拳頭決勝負就是小孩子,把簡單問題複雜化就是大人?你是害怕打不過我吧?”
“我認為無心傷人的就是小孩子。像菲菲魯,像時空機器,還有那天早上把錢扔給我,說我們兩清了的小孩。你一直沒有惡意,可是更傷人。我當然打不過你,你認為我有可能再一次對你拔刀相向嗎?”
我頓時氣結,如同當頭淋了一盆冷水。明明我是受害者,為什麼還得絞盡腦汁地去安慰凶手,而人家還偏不領情!我受不了地大叫起來:“已經是這樣了,再跟自己過不去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你這個樣子,就算是上帝也會被你活活鬱悶死。我們就不能開心一點嗎?”
他滿臉無辜:“我覺得你很開心啊。”
“我是開心啊,可是一看見你就不開心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話太傷人。不過他好像根本沒在意。
“我也很開心,信不信由你。從前的事是無法一筆勾銷的。昨天是今天的一部分。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有資格平等地站在你麵前,即使是以一個罪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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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高深莫測的話令我又傻站了半天,最終隻能恨恨地罵道:“切,不敢跟我過招還談什麼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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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舊在落日裏終日遊蕩,和普通玩家遵循同樣的遊戲規則。落日的玩家已經換過一批又一批,再也沒人記得過去那個沉默寡言的頂級殺手菲菲魯,曾經盛極一時的“紅名之狼”也在逐漸淡出人們的記憶。燈火闌珊還保持好管閑事的舊習慣,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則更願意袖手旁觀。他說維持良好的遊戲秩序是每個玩家的義務,鋤強扶弱是俠士本色;我則說遊戲自有遊戲的規則,早點適應有利於提高生存競爭力,而且我從來不想做大俠。於是我們各做各的。
我並不認為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即使在陽光下,我們永遠也走不出沉重的陰影。所有的傷痛已經成為我們的一部分,片刻不離。但我已經不再想要忘記它,擺脫它。也許燈火闌珊說得對,過去是今天的一部分。
更多的時候,我們隻是並排坐在狼居胥峰頂,什麼都不做,在漫天飛羽的包容下,靜靜地看山腳下的雲飛風起,看江湖中的潮起潮落,看眼前無盡的落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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